人为?
星眸睁圆,程湘怔然望着男人。
手肘撑着柜面,薄寒声抿紧唇线,不动声色地使劲,依然略显艰难地坐在床沿,身子微倾,摘下充当保护色的面具,直接用疤痕虬结的脸与她对峙,“为什么不告诉我?”
倾洒的阳光,和软了伤疤的狰狞。
情难自禁,程湘伸手,纤白的手指缱绻地抚过那些纹路。
薄寒声没躲,绷紧的面容依旧,眼眸里蕴藏深深的冰寒。
气息缠绕。
忽然,被点击般,程湘蜷起掌心,似水的视线再次与他的交织。
“我没准备好做母亲。”
半真半假的话,说起来自如坦荡。
“你养几天。”
兴许是被小女人温柔的轻抚折服,他没有追问,再次绷着劲坐回轮椅。
“啪——”
情急中,程湘扣住他的手腕,“人为,是为什么意思?”
薄寒声低头,一根根掰开她细白的手指,“我会交给闫浩。”
掌心垂落,指间还残留他的温度。
睫毛扑闪,程湘眼睁睁看薄寒声离开,没有出声挽留。
薄寒声应该是生气了。
既然交给闫浩,等她缓过气儿,去质问闫浩。
“阿嚏——”
守在病房外的闫浩,有感应般打了个喷嚏,惊得沈意溪蹦了半米远。
眼瞧着小巧纤细的女孩子突然敏捷如兔,闫浩内心:“……”
就在气氛微妙时,薄寒声强势出现,“闫浩,去查。”
闫浩摸摸鼻子,忍住想看一眼程湘的念头,规规矩矩应是,“少爷,要不我……”
让霍恒来。
多年默契,薄寒声截断闫浩的话:“不用。”
闫浩这才离开。
沈意溪跟薄寒声不熟,顶多听过薄五爷的一些传闻:不行、变态、狠厉,诸如此类。
再加上薄寒声不怒自威的气场,沈意溪背贴上墙,恨不得能嵌进去。
“辛苦进去多陪陪她。”
醇厚如酒的嗓音,拂散沈意溪的害怕,小鸡啄米般点头。
想到丁一。
心有牵挂的沈意溪终是开口:“薄总,轻眉不懂事,可程霜确实是罪该万死的,她利用轻眉身患绝症的母亲……一哥,就是丁一,我相信他是暂时被蒙蔽。现在老大喊来律师,我怕老大和丁一因为程霜对簿公堂。我不怕老大输,我怕老大伤心。”
沈意溪不知道程湘流产事有蹊跷,甚至觉得程湘太在意丁一而牵动全身。
“我知道。”
薄寒声淡然回应。
银质面具泛着冷光,沈意溪害怕劲儿又上来,酝酿几秒最终噤声,推门走进病房。
轮子骨碌骨碌。
终于,薄寒声定在走廊中央的吸烟区,朝向半开的窗,摸出烟盒。
指骨分明的手指扣着盖子。
抽烟的念头并不强烈。
程霜在他眼里,仅仅是滑稽的跳梁小丑,连自诩卧薪尝胆的陆明镜,他也不曾视为对手。
可,丁一呢?
“我不怕老大输,我怕老大伤心。”
程湘隐瞒有孕,除了她说给自己听的没做好准备,更多的是那份一年婚姻的契约以及背后涉及的真心。
但是丁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