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寂静无声。
程湘甚至能听到笔尖划到纸张的声音,乱了她的心跳声。
两份协议,人手一份。
错综复杂的情丝散去,程湘起身,拿起合同去卧室找薄寒声,偌大整齐的房间里,并没有薄寒声的身影。
书房、阁楼、阳台、衣帽间……
程湘逐一找寻,却不见她的丈夫。
别苑极大,里外上下跑了圈,程湘额头冒出细密的薄汗。
她抽出纸巾擦拭,总算相信他不在。
莫名的失落感萦绕。
但是一闪而逝。
***
翌日傍晚。
程湘忙完公事,去探望负伤的闫浩,冷森森的霍恒不在,闫浩单手托着果盘,一口一块苹果,津津有味地吃着。
余光瞥见程大小姐不可忽视的倩影,闫浩才将视线从电视屏幕上挪开,“少奶奶,你来了?”
程湘跟他寒暄了几句。
十分钟后,丁一敲了敲病房门:“老大,再不走,就赶不上慈善晚宴了。”
丁一不喜欢被束缚,但为了程湘,他完美地代理李轻轻做她更贴身的秘书。
闫浩见素来雷厉风行的程大小姐并不着急走,也终于不拿乔,幽幽地挑明:“少奶奶,其实你想问少爷去哪里了,对吗?”
程湘反驳:“……我没有。”
那脸还是无可挑剔、风姿无双,可神色显然不如平时自然。
闫浩看穿却不说穿。
虽然不知道闪婚、契合的两人忽然怎么了,但闫浩十分清醒:但凡两人有龃龉,他必定是第一炮灰。
因此闫浩倒豆子一天吐出薄五爷让他保密的事情:“少爷的腿……还没判死刑,所以他需要定时去莘庄疗养。这段时间少爷基本闭门不出,疗程一周到两周不等。少爷不跟人说,是不想更多的人对他有期待。”
只是不判死刑。
又不是能治好。
薄五爷该是多么骄傲的人,却也得为了一双腿,去相信一个渺远的结果,并且屡屡承受痛苦。
程湘能理解薄寒声的心情。
她释然:“你也好好疗养,让霍恒千万别放过程霜,我先走了。”
闫浩毕恭毕敬的,“是,少奶奶。”
慈善晚宴现场。
程湘懒得临时找个男伴,稍稍拾掇丁一、给他套上一身深蓝西装,便让他充当。
她不喜欢慈善晚宴,感觉这是所谓绅士名流为了攀比而攒的局。但李轻轻说,她现在形象跌破负值,要多参与这样的场合,挽回一下。
原本她硬插入丁一分权,就担心李轻轻会不太舒服,因此这些小事,她全依照李轻轻的意思。
哪怕她意兴阑珊地穿了件撞色、撞款概率极高的小白裙,依然被很多男士邀请。
男人都是这样。
或许,在所谓的不雅视频流出时,他们会叱骂程湘放荡。
但他们真正见到姿容绝佳的程湘,绝不会错过与她共舞的机会。
丁一内心暗爽,却假模假式的,“老大,你不去跳舞、露面,这不是白来公关了?”
程湘随手抓了颗草莓塞到丁一嘴里:“闭嘴。”
丁一强忍荡漾的春心,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拍卖环节开始。
丁一按照计划好的,花五十万买下了蔺岚心女士捐赠的玉簪。
尘埃落定后,程湘凑近丁一,悄声问:“丁一,是不是只有你知道这玉簪是蔺岚心捐赠的?”
否则,按照蔺女士的身价,这玉簪应该是争相竞价的热品。
而不是,寥寥几人报价,丁一直接从十万喊到五十,还被人用看冤大头的目光洗礼。
丁一抿嘴,略显得意:“那当然!我没点本事,敢跟老大讨要职位?”
程湘悄声怼,“就你厉害。”
几轮下来,终于到最后一幅佚名的涂鸦作品。
起拍价是一万。
神通广大的丁一说,那是贺清循画的。
程湘看着屏幕上放大版的画作,盘根错节、毫无规则的线条,她确实找不到什么规则。但她屏息凝神,反复暗示自己要爱上这团乱麻。
在主持人的询问下,她举牌喊了两万。
这一次,不是因为她的风仪,她成为了慈善晚宴的焦点。
当然包括忙着与人高谈阔论的贺清循。
他送这随手之作,只是想凑个数,当然有一分想要寻找知己的浅意。当他听到声音轻灵犹如百灵的叫价时,内心的期待攀升,可他定睛看到程湘妖娆到惑众的脸蛋时,脸色黑沉,那抹期许也消失殆尽。
“三万。”
当大部分人在暗自嘲笑程湘会为这样一幅滑稽的画作竞价时,安静的现场忽然响起另一道沉稳的叫价。
低沉性感的声音,根本藏不住主人的高贵与优雅。
而这把嗓子的主人,五官深邃,仿佛是遗世雕刻家的巅峰之作,是恰到好处的好看。
英俊如斯,竟然扭转了旁人对这副画作的态度。
名媛A:“五万!”
名媛B:“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