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手术等候区。
因薄寒声坚持,程湘气鼓鼓的,还是推着男人进来。
只有车上被塞一嘴狗粮的闫浩识趣又敬业地守在出口。
“骨碌”、“骨碌”……
程霜这台流产手术,是临时的、也是今天最后一台。
他们没来之前,陆明镜靠墙揉捏香烟,程慎思专注地盯着“手术中”这三个硕大的、鲜红的字眼。
偌大的空间,充盈着寂静和焦虑。
直到,轮椅滚动的声息,添了喧嚣。
忐忑中的程慎思循声望去,目光最先落在程湘的面庞上,心软,面色也柔和,再往下,看到银质面具,绷起脸,冷冷哼一声。
程湘当然知道程慎思是为林子衿母子。
更清楚见惯风雨的薄寒声不会被父亲的冷眼影响。
她低头,旁若无人地亲吻他的耳垂,“我喜欢你。”
声音很轻。
但在这只有呼吸声错落交织的等候区,十分清晰。
温软的触感。
如此清晰。
如此漫长。
这让薄寒声想到逼仄的车厢里。
他差点就将她吃干抹净,连渣滓都不剩。
可素来不解风情的闫浩说:医院到了。
薄寒声倒是做惯了衣冠禽兽,却不喜欢她不在状态。
再喜欢,也放开小脸绯红的女人,大手一捞,将她固定在大腿上,有条不紊地为她穿衣服。
除了颅内高|潮的当事人,其他人都不喜欢程湘这一吻。
程慎思脸色不好看,又发不出脾气,向来是喜欢这个骄纵、自我的女儿的,这会儿也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霜的手术尚未结束,他长长叹气,仰着头,继续等结果。
希望,这可怜的孩子会保住。
而程湘这看似随意的维护薄寒声的举动,深深刺痛陆明镜的双眼。
似近若远的距离,站着的撩动他心扉的女人,是他用心乃至用命追来,却又亲手推远的。
他都可以要她死。
为什么现在就不能接受她爱别人?
偏偏就是被介意她这本能的维护,怎么办?
烟草碾成齑粉,零落一地。
指腹留下深重的红痕。
剧痛中,他无声地告诫自己:陆明镜,你还有你的复仇大计。
这次,你可是牺牲了你的儿子。
陆明镜总算缓过那不上不下的劲,恢复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模样。
“湘湘,你来了。”
他熟络、毫不忌讳地跟程湘打招呼,和薄寒声对视时,却只淡淡一句:“薄总。”
薄寒声攥住她细腻的小手,面冷如霜地回敬陆明镜,“陆总。”
程湘完全不在意程霜的死活。
但她在意程慎思,既怕他一直那么误会自己,也怕他心脏病复发。
程湘不言,薄寒声不语。
陆明镜知道不得程慎思欢心,筹码还在手术区,并不自讨没趣。
眼见着“手术中”三个字变暗,程慎思激动地提醒:“好了。”
三人视线都落在手术室门口。
半晌,护士推着手术床出来,容颜苍白的程霜蜷在被子里,浓密的睫毛轻颤着,似醒非醒,应该是麻醉劲没过。
程慎思当即上前,“护士,怎么样?”
“流产了,做了清宫手术。”护士身后的医生摘下口罩,专业冷静地回答,“病人还很虚弱,家属要多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