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摩擦声后,车子骤停,程湘有准备,掌心贴着车窗,稳住身体。
薄寒辞回头,眼里燃着火:“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反应。
睫毛轻轻颤动,她还不知道答案吗?
程湘想说,是拿到了容憾的遗书。
在遇险之前,她想过,摔出那半封却足以定罪薄寒辞的遗书,想讽刺他:看啊,你怪我害死容憾,现在,你也是诱因之一。
要他崩溃、自责、煎熬。
鬼门关闯过后。
她不想说了。
倒不是要比原谅多一份怜悯,而是,在他发了疯地打那两人时,她看到了他疯狂、煎熬、崩溃与自责。
并不解气。
反而是她,出声安抚了他的情绪。
于是,她眸光清浅,柔声:“我诈你的。”
薄寒辞牢牢盯住她,生要看穿她似的。
她也看着那暗流汹涌的眼,随时准备回击。
偏偏,刚才像炸毛的刺猬的男人,忽然泄了气,耷拉着肩膀转过车,启动车子。
“对不起。”程湘已经知道,他再没有逃避的理由,“我当时气你背叛容憾,给你灌了药。所以,你不记得。但我后来无法面对,又经历容憾自杀,没有关注你。我不知道你怀了孩子……”
如果知道?
薄寒辞收了声,说不出话。
当年他根本无法面对自己的心,认定对程湘的喜欢是容憾的背叛,都不敢承认,怎么会好好待她的孩子?
如果他知道,不过是罪上加罪。
他还没查彻底,看程家的情况,估计那孩子是没了。
程湘了然他噤声的理由,说:“阿辞,我原谅你了。”
他也不知情。
那孩子是去是留。
可能还是父亲知情。
程湘微怔,一时摸不透自己,想不想知道孩子的下落。
那,毕竟也是薄寒辞的孩子。
薄寒辞听程湘如是说,没有如释重负,而是肝胆俱裂。
她是说,不恨了,也不想再有牵扯。
他只能是“阿辞”。
车子缓缓驶近别苑,薄寒辞几次想要张嘴,最终沉默。
他说不出口。
更不知道怎么说。
万千思绪里,他甚至荒唐地、自暴自弃地想问她:你是不是想我跟沈星月结婚?
这样,你是不是更安心?
到底知道她会笃定答“是”,咽下了。
薄寒声还没回来。
薄承礼睡着,赵姨应该在楼下,还有些她不知道的、暗中保护的人。
程湘看到熟悉的建树,红花绿草,迷离灯光,莫名心安。
她与薄寒辞告别:“阿辞,再见。”
薄寒辞忍着没说那两个字,绷着脸点了头。
回到主卧,程湘迫切地脱衣服,走到花洒下,淋浴,逼自己忘记险些被拐的境遇,渐渐平和。
当她用浴巾裹住身体时,手指已有些发皱。
困意袭来,她顾不上护理,随手从衣柜拣了件衣服,匆忙换上,身子一倒,缩进被子里。
瞬间入睡。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被重物碾压。
套也套不走。
她很烦闷。
却因为那重物给她熟悉的感觉,呜咽两声,没再反抗。
当肩头的布料被剥落,骤然的凉意令她回忆起车上那幕,高个恶心的碰触犹在眼前,猛然惊醒。
窗外晨曦微弱。
她看得清,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有可怕却美丽的面具。
她的卡西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