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夫人对薄寒声没好脸色,闷哼了声,算是回应。
程湘绕过薄淼淼,径直走向薄寒声。
薄煜丞、林清,薄夫人、薄淼淼,乃至姗姗来迟的薄寒辞,全都守在客厅,似乎都想等奇迹:薄老爷子会在医生抢救下醒来,和乐完整地过完除夕。
她不想让薄寒声在薄家处境更差,没当众问,走到他身旁陪他等。
因薄淼淼哭声不断,薄夫人还在骂骂咧咧,四周喧闹,离他们最近的林清,也有约莫三米。
程湘实在迫切,胆大地与薄寒声咬耳朵,“步薇薇,是谁?”
她用了最低的音量,从他微红的耳垂判断,他听清了。
她站在薄寒声身后,连面具遮不住的眼睛都看不到。
但她能看到他身体紧绷、耳垂渐红。
陌生又熟悉的反应。
程湘心中警铃大作。
许久,薄寒声喉咙里滚出了句:“你相信我吗?”
不解释。
只问:你相信我吗?
程湘回答不出来:我信你。
那张照片,像是横在她心口的一根刺。
碍于场合,她没有发作。
只消冷静一秒,她便想起,薄寒声这么做,竟立场十足。
因为薄寒辞,他们阴差阳错有许多不能言说的秘密,她不清楚薄寒声知道多少,但她从他那里寻求救赎的态度就是:不解释,要他相信。
而害她如此窘迫的薄寒辞,靠在墙边,吞云吐雾。
薄夫人溺爱薄寒辞,半句不会批评,何况别人。
惨的还是薄淼淼。
无罪时,她也不过是薄夫人维护儿子的牺牲品。
更别提,薄煜丞手里有薄淼淼闯入书房的证据。
程湘水深火热的,对薄老爷子的担心都淡了些。
零点的钟声响彻庄园。
熬了几个小时,大家都很疲倦,林清已经靠着薄煜丞打瞌睡,薄淼淼还在跪,无声与薄夫人对峙,薄夫人骂累了,坐在沙发上等,薄寒辞脚边落了不少烟蒂。
薄煜丞漫不经心地抚摸林清的脸颊,在钟声停歇后,对薄夫人说:“嫂子,爸这次挺严重的,今晚应该不会醒了。医生会守着爸的,我们干等着也没用。你需要休息,阿辞他们也是。”
薄夫人冷淡的目光刮过酣睡的林清,讽刺的话就在嘴边:我看是你的小朋友想睡。
但薄夫人不过是揉揉太阳穴,说:“小三,你送林清回家吧。不对,这么晚了,你抱她进你房间吧。”
话落,她看向薄寒辞,“阿辞,你这段时间累得慌,别熬了,回去休息。”
再对上薄寒声夫妇,“你们也是。”
没理薄淼淼。
薄煜丞打横抱起林清,长腿迈开,“谢谢嫂子。”
等薄寒辞也上楼,程湘估摸薄夫人短时间内没休息的意思,扶着轮椅:“我送你上去。”
“好。”
薄寒声很沉,她心不在焉,总在想步薇薇。
步薇薇是深情不移的。
薄寒声是讳莫如深的。
两人绝非泛泛之交。
好在,她顺利把薄寒声送回卧室:“我洗个澡。”
“嗯。”
程湘淋浴,站在水柱下,闭眼,思考。
是不是,她和薄寒声,始终不适合在一起?
程湘擦头发时,冷不防冒出这么个念头。
无论是步薇薇、晏沁绯,还是薄寒辞。
都梗在他们之间。
是吗?
毛巾落在头发,水珠从发丝滚落。
为什么她会这么难受?
程湘怔了几秒,继续揉搓的动作。
擦了半干,程湘走出浴室,看到薄寒声也换了身睡衣,应该是在其他房间的浴室洗了个澡。
她说:“你先睡,我吹个头发。”
“我等你。”
程湘“哦”了声,拿起吹风机吹,时不时偷看薄寒声的脸。
似乎想从疤痕下窥探他的真心。
终于,薄寒声转头,抓包她的偷瞄,“想我帮你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