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浅意斯斯文文地吃完一个鸡腿,就有点饱了,但这是靳西城冒着生命危险拿给她的食物,她不能浪费。
她放慢咀嚼的速度,自然偷看靳西城。
这件事,她做成了习惯。
他好像并不在意她,手里的烟都比她有劲。
但靳浅意还是觉得,他们之间,没有血缘这一纽带,却在冥冥之中,深深羁绊着彼此。
靳浅意想起她初到棉岛那个夜晚。
邵琛自然是为她考虑的,给她的身份是朱媛,家里只有个卧病在床的瞎子奶奶,因为朱媛性子孤僻,她奶奶又病重、需要接济,因此亲戚、邻居都忽视这家人。
这户人家在棉岛,是被孤立的,是被希望消失的。
因此,她没什么暴露的风险。
但是她倒霉,刚到没多久就遇上喝醉的酒鬼硬闯。
她在羲城吃过苦,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柔弱,可力气终究抵不过最后力如蛮牛的醉鬼!
坚持没几分钟,她被醉鬼按倒在地,一双粗糙的手在她腰上乱摸。
她拼命让他滚。
朱媛奶奶以为她是住院,也撕心裂肺地喊着。
可是酒鬼不省人事。
或者仗醉行凶。
靳浅意很绝望。
她来。
是为了靳西城,而不是被这个醉鬼欺辱。
可怎么办?
她已成砧板上的鱼肉。
冬日的衣服厚重,醉鬼扯得没耐心了,人伏低,嘴巴凑上她的脖子,嘴里嘟囔:“真香,没嫁人的小丫头,就是不一样。”
浓重的酒气逼近,靳浅意恶心得想吐。
她全身都在抖,凛然的目光,盯住微弱的灯光下,挂在墙上,泛着冷光的一把菜刀。
“嘭——”
在她决心去死之前,有人破门而入。
牢牢压在她身上的重物,也在瞬间被掀开。
“没事吧?”靳西城一拳砸晕醉鬼,弯腰扶起衣服完好,却止不住瑟缩的女孩。
明显是受惊了。
在看清靳浅意那张脸时,铁汉柔情瞬间消失无踪。
想到他晚一步,被欺负的人,竟是靳浅意,一股火直冲头顶。
他恨不得扼死这个不知世间险恶的傻女人!
甚至,比得知她擅自来棉岛更生气。
“靳西城。”
她一眼忍住他,心有余悸,却故作镇定喊他。
他怒火中烧,盛怒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盯出个窟窿,最终一言不发,扛起不知好歹的女人,避开耳目,锁在这艘破船。
因而,见到程湘,靳西城并不意外,只是可怜薄寒声。
“饱了?”
靳西城听不到靳浅意的咀嚼声后,偏头,果然见她苦大仇深地用筷子戳着鸡肉。
“别吃了。”他伸手,大掌盖住她的小手,“我回去喂狗。”
“在你心里,我就是狗?”
靳浅意横眉冷对,掩盖心里如浪潮般的悸动。
靳西城无奈:“我怕你胃难受。”
一句话,勾起了靳浅意珍藏的回忆。
年少时,她胃口就小,因为珍视靳家的一切,她几乎不说“不”,只要是佣人盛的饭,她就会吃。每次吃完都会吐。
靳西城撞见后,骂她傻。
可是第二天,饭桌上,他会抢走她面前的饭碗,捞走大半。
哪怕佣人打小报告,说他欺负她,不给她饭吃,也无所谓。
后来,她长大了,父亲倒是关心她了,说起她胃口小,总说是靳西城年少不懂事欺负她,害得她吃不饱,胃也缩小了。
她动了动手指,“我不吃了。”
靳西城仿若无事,淡定地松开她,抽出筷子,一股脑扔进塑料袋。
正要把一团东西塞回怀里,手背忽然溅开第一热泪。
烫得他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