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释知道蔺岚心失忆。
一来,他决心归隐,不惹红尘事;二来,他希望蔺岚心余生安稳。
他隐瞒蔺岚心的心思,从来都是坚定的。
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动摇。
“言老,我吃好了。”程湘歉疚,“您久等了。”
言释抽离复杂的情绪,混沌的双目变得清明,慈爱地打量程湘。
“湘湘,岚心喊我言叔叔。你若不介意,可以喊我言爷爷。”
程湘低眉,配合:“言爷爷。”
这人,可是“百分百”能治好她右手的。
她可以接受“九成”,但薄寒声舍不得她落下残疾。
她一声“言爷爷”可以换来的安详,薄寒声不知道做多少才能挣来。
因为,蔺岚心对言释的特别,无可取代。
言释一听,险些老泪纵横,忍了忍,还是哽咽地说:“我给你看看手。”
闻言,程湘坐在他旁边,作势伸胳膊。
在茶几上展开一块棉布,言释说,“搭这。”
程湘照做。
言释如万医生般,解开绷带,揭下纱布,细细端详她的伤处。
也把脉。
望闻问切齐全。
他尤为专注,方才的慈祥殆尽,眉头越蹙越紧。
程湘的心,也跟着揪起。
生怕,万医生的“九成”,在更为厉害的言老面前,成了药石无医的顽疾。
“言爷爷,我的手,还有救吗?”
在言释替她上药时,她才小心翼翼问。
言释给她抹的,是他自带的,带着袅袅草药香。
连薄寒声,都不远千里,去莘庄求医,她当然不会怀疑言释的药。
言释专注涂抹,意味不明地“嗯”了。
待处理妥当,言释才切换成和蔼慈祥的长辈,“湘湘,你这手,半个月,我能调养好。只是,要彻底医好你,我还缺两味草药。”
程湘松口气。
疗程仅仅半个月,并且能医好。
比预料的情况,好太多。
程湘说:“是哪两位草药,我可以去买。”
言释摇头:“我在榕城,有位故人,他都有。”
“那也行。”程湘说,“言爷爷,谢谢你。酬金方面,你想要什么?”
钱?
珍奇药材?
听到“酬金”,言释下意识蹙眉。
触及程湘诚恳的目光,鬼使神差的,言释说:“我可以要你,谅解岚心吗?”
程湘愣住。
谅解蔺岚心?
从得知蔺岚心是她生母起,她一直觉得不太真实。
且有盛宇在,她必须远离港城的一切。
她便顺理成章的,总把这层关系当成似是而非的、无关紧要的。
最真实的,大概就是,她捐肝手术后,她初初睁眼,蔓及全身的疼痛。这种痛,提醒她,她与蔺岚心是母女,连肝脏赌配型成功的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