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湘失魂落魄地走在路边,生生忍住泪意,给程慎思打电话。
程慎思秒接,“湘湘,那孩子,还好吗?”
关切,却又害怕的口吻。
“他死了。”程湘站定,目光轻渺,看着远方天际殆尽最后一丝暮色。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榕城掩映在璀璨灯火里,依旧繁华美丽。
却冷冰冰的。
程湘又重复一遍:“爸,他死了。”
劈头盖脸得到孩子的死讯,她来不及问他在孤儿院叫什么,他出生时,她或许根本不欢迎,即便欢迎,她也忘记了,更没给他一个名字。
她被告知,隐约记得些,他却永远离开了。
手机那头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程湘轻轻呼吸着,看着寂寥的窄路,晃悠悠驶过一辆电动三轮车。
良久,程慎思沉重肃穆地回:“湘湘,对不起。”
程湘轻声:“爸,对不起。我和你,也对不起他。我不想了,你好好的。我肚子里这个,我会生下来。这个孩子,应该是哥哥的延续。”
父亲的愧疚,她无法忽视。
在咖啡厅,父亲陡然的苍老,更是刺痛她的心。
虽然对不起他,但她不能再伤害父亲了。
“湘湘?”
程慎思声线颤抖。
程湘想,父亲是不是哭了。
于是,她坚定地说:“爸,我们一起期待孩子出生吧。”
“好!好!好!”
程慎思连说三声,感动程湘主动抛出和解的橄榄枝。
“爸,我回家了。下次,我跟寒声来看你。”
说完,程湘黯淡的眼里亮起一丝光,扬起手拦了辆出租车。
程慎思挂断电话,仍坐得笔直,混浊的双眼紧盯包厢内摇曳的风铃,不禁想,当年,他是不是做错了?
不。
没错。
只是现在,他的湘湘,终于长大了。
薄家别苑。
程湘一路都在自我消化,心情仍有些低落,想直接砸进薄寒声怀里,枕在他胳膊上,观星赏月,慢慢入睡。
途经花园,她听到秦诗雅的声音,“沈小姐,你做的花篮真好看,少爷一定会喜欢的。”
哦,秦诗雅在。
早上这小丫头来兴师问罪,她没赶人走。
她嘴里的“程小姐”是?
太阳穴突突的跳,程湘循声望去,淡淡烟水的眸子里,映着沈星月恰到好处的笑颜。
呵,晏沁绯走了,沈星月可是榕城沈家的大小姐,走不成。
程湘困惑:难道薄寒辞回榕城了?否则,沈星月分明是薄寒辞的信徒,一天到晚往她家跑算怎么回事?
一时间,程湘竟不知道,是薄寒辞在别苑更恐怖,还是沈星月移情到薄寒声身上更惊悚。
“我教你。”沈星月从背后轻握住秦诗雅的手,亲和耐心。
俨然她初见时,那位光芒熠熠的沈小姐。
程湘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往屋内走。
暂且,眼不见为净。
玄关处,程湘听得到里面的熙攘声,疑虑加深:今天是什么值得庆贺的日子吗?
她边换鞋,边看日历。
莫非,植树节?
程湘失笑,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