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湘瞬间惊醒,弹坐起,双手压着柔软的被子。
却看到,炽亮的灯光下,薄寒声倾身,轻抚小家伙的胳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他应该起得很急,顾不上戴面具,睡衣松垮,露出锁骨也未察觉。
如此慈爱。
程湘特别煞风景地,抓起手机,永远定格这一幕。
生怕被发现,她拍完,意识回笼,立刻把手机塞到被窝里,嗓音沙哑,“他怎么了?”
“做噩梦,发烧。”薄寒声回,“我已经按铃。”
趿上拖鞋,程湘走到另一边病床,手背贴上薄承礼的额头,果然滚烫一片。
缩回,满眼心疼地看着睡梦中、难受呓语的小家伙。
医生很快赶来,薄寒声退到一旁,估计觉得凉了,才堪堪拢好睡衣。
半个小时后。
薄承礼退烧,再次陷入睡眠。
医生与护士一起离开。
薄程夫妇上床。
耳畔传来薄寒声轻浅、均匀的呼吸声,程湘知道他睡着了,却仍然十分清醒。
她在想薄承礼那声声泣血的“妈妈”。
小家伙从来喜欢自己,感情这么复杂,一定不是喊她。
竭尽所思,她想到的,便只有林子衿。
林子衿选择跟周岩重新开始,无论林子衿有没有想过跟薄寒声争林弋弋,在孩子的眼中,就是妈妈走了,只有爸爸。
起初孩子喊她“妈妈”,可能是在跟林子衿较劲。
程湘不愿意深想,认为跟孩子相处好是最重要的。
可刚刚,薄承礼深受梦魇折磨,那么可怜地喊“妈妈”,不仅让她想起了她未曾见过的儿子,更是想要帮薄承礼找回林子衿。
医生说。
薄承礼这回病势缠绵。
病中,见到想见的人,应该会好得快吗?
程湘心思坚定后,给丁一发了条微|信,才再次入梦。
翌日。
薄寒声起得早,在沙发里审阅一份紧急文件,将将落笔签名,临窗的床位,鼓起的被子一耸一耸的:程湘醒了。
他飞快合上文件塞到闫浩手里,眼刀轻轻:快走,别再打扰我。
闫浩一溜烟消失。
程湘看到丁一的回信后,施施然坐起,揉了揉酸涩的眼,绵软软地说:“我起晚了。”
薄寒声说:“没事。薄承礼还在睡。”
程湘:“……”
您还不如不说!她健健康康的,跟生病的孩子比谁早起,臊不臊啊?
当然,她没抱怨,眼波潋滟,浑身上下都透着“乖巧”的气息。
等程湘洗漱完,薄寒声顺势将人捞进怀里,“你有事?”
红唇盖章。
毫无章法。
从额头,到鼻梁,又绕回睫毛。
最后缠绵在耳廓。
感觉到男人心情好转,她才慢悠悠说:“‘暖冬’有活,我得去一趟。丁一已经在楼下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