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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谢先生的合作(1 / 2)

冬夏长春秋短,等这阵雨跟着季风淅沥沥地过去,西风卷地,落叶飞舞,这温度也上不来了。正是“秋风萧瑟天气凉。”

柯余声披着牛仔外套上了街,神色凝重,一言不发,叼着袋牛奶,揣着兜闷头往工作室走。

街角的煎饼铺子里散发着诱人香气。一勺调制好的面糊糊浇在滚烫的转盘上,被推子仔细流畅地推平,打个鸡蛋摊好,看蒸汽呼呼地往上涌着,面糊滋滋地冒着泡,差不多翻个面,抹上辣酱,加好薄脆,再均匀地撒上葱花芝麻,两边卷过来,铲子咔哧咔哧地切一道折过去,一个香喷喷热乎乎的煎饼便出炉了,正适合做早饭。排队的有七八个年轻人,都在那看着手机等。末尾两个人在窃窃私语。

“唉,这孩子真可怜。”

“是啊,你说这孩子,亲生父母为找他疯了一个,DNA匹配出来,养父母又死活不让他走,说是花了大价钱,走的话就要他还来,这才让他造孽哟……”

“嗐,该死的人贩子!”

柯余声行走如风,从队伍旁边一闪而过,面无表情。

网侦的任务已经办结,他的工作室还要继续营业。小晴的电动车在楼下停着,她应该已经在工作室了。

“早,老大!”孔蔚晴元气满满地打招呼。

“早。”柯余声貌似没什么心情,抬抬眼皮,应了一句,瘫到座位上摁开机器。

机智的孔蔚晴默默打开新闻热榜,秒懂了柯余声沉默的压抑从何而来,不过……作为一个高情商的知识青年,她也不好在现在多说什么,毕竟和老大过去的经历有关系。没有人能完全体会他人的感情,人类的悲伤并不是共通的。

没过一会儿,赖了好半天床的张皓月呼哧带喘地跑进来,头发都没来得及梳理。

“我我我我来了,呼,呼!”

“人到齐,开始吧。”柯余声冷着脸,随手把一张排得满满的任务单发到各人手机上。

这低气压,吓得张皓月靠着柜子喘气儿,举着手机的手还在抖。老大今儿这是怎么了!

“今天的活就这些,老韩要得急,抓紧干。我干完这些,到时候还有别的事……各干各的,自行下班就好。”柯余声今天没什么废话,突突几句完事儿,又埋头回到电脑前面,仿佛头顶顶着团乌云,正在噼里啪啦闪电下暴雨,让人不敢靠近。

孔蔚晴悄悄给张皓月发个微信,叫他今天千万别惹老大,并且推了几条新闻:《为见亲生父母,被拐少年对养父痛下杀手》《寻子十余年,爱子归来竟成杀人犯》诸如此类。

柯余声一直在关注各种拐骗的消息,俩人从加入工作室的那天就知道了。

“在我这得好好干的几件事:接的活,找的漏洞,还有日常的信息搜集。其他时间你们好好学,睡觉吃饭别耽误,工资绝对亏不了。”这日常的信息搜集,就是对拐卖信息的搜集。柯余声没和他们多解释,但老大的师父卓思飞可能参与拐卖,老大以狄巴格的身份多次提供拐卖线索这些事他们心里都明镜似的,拐卖这件事,对他已经不仅仅是雷区,简直就是坟头蹦迪罪大恶极五雷轰顶隔一百年都得掀棺材板的。

当然,打击拐卖这事确实做得好,他们也会绝对支持。

柯余声黑着脸,强行让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却总是焦躁地抓抓头,视线不时失焦,又是碰掉东西又是发呆愣神,似乎很难集中精神。

是啊,他这样可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新闻。

这样下去,老大一整天都不对头,恐怕什么都干不了啊。

孔蔚晴叹口气,给柯余声倒了杯热茶过去。

“老大平常就很辛苦,状态不好就先放放,今天我俩多干点儿也成。”

“嗯。那什么……谢了。”柯余声接过茶,突然一怔,自嘲似的笑笑,“有时候习惯了用某些办法,倒忘了,还有正规一点的手段。没事,今天能在六点前搞定。”

他把满脑子混乱压下去,决定先仔细把手头的委托做好,晚上再约人出来。

孔蔚晴有点懵:老大是想到什么解法了?大概是……无心插柳吧?

“谢先生,晚上吃个饭,六点在万达,大屏幕对面的小吃城,有空吗?”

谢尽华回得倒快,也回得简单:“可以。”

柯余声欣慰地笑笑,把手机供起来放在旁边的支架上,装模作样地拜了两下,迅速沉浸到工作状态中。

谢尽华向来是约会中到得比较早的那个。

还有十五分钟。他抬头看着对面的大屏幕,心头猛地一阵抽搐。

万达的屏幕平时会放些服装广告,偶尔还有些公益广告和新闻,虽然没有声音,那巨大的屏幕带给人的震撼力依然很强。

“没找到,会继续找下去。我找不到,我闺女找,我弟弟找。我能走一步,我就得找,因为是我的儿子哦!每个父母都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啊。找不到我儿子,我就不剪头发!”满脸皱纹的中年人看起来五六十岁,满头脏兮兮的银发乱蓬蓬的,随便地扎在后面,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身后的几个男女也都神色悲戚,令人不忍直视。

苍白的字幕却像是血色与利刺,戳得人心脏生疼。偶尔抬头瞧两眼的路人匆匆而过,沉溺于与朋友欢聚的年轻人依旧谈笑风生,难得有人停下脚步,在乱流似的人群中定在原地,显得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谢尽华静静看着,看着新闻——或者说是纪录片——播了十几分钟,看着老老少少与一个个家庭的椎心泣血,撕心裂肺地吼叫,反应淡漠僵硬的孩子,悲伤,痛楚,迷惑,复杂而浓烈的感情交织着,指甲深深地掐入掌中,却跟感觉不到痛似的,就这么嵌在苍白的皮肤里,像是本该在其中生长的鳞片。

他昨天刚刚和便衣的同事拿下了火车站里的人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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