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点,这个氛围下的质问把乾和之一身的鸡皮疙瘩都给激了出来,他的身体在项齐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便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你怎么还没睡?你哥…在折腾?酒吐了?今晚这酒确实有点毛病,感觉像假酒,搞得我这会儿好渴。”项齐胡乱拨了拨头发,“我要喝水。”
“我…我!我去给你倒!”乾和之抢着下了楼。
“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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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和之第二天睁眼时天刚蒙蒙亮。
他洗漱完,眼睛才好过一些,不像刚起床时那么酸了。
别墅里很安静,另外两个人还都没起床。乾和之开了楼梯的灯,到一楼准备早点,他下楼的时候还在想今天早餐要做点什么。
“他们昨晚喝了酒,不知道待会儿醒来还有没有不舒服。”乾和之碎碎念,然后决定煮一锅南瓜粥,做一点清淡的。
刚过七点的时候,傅闻声出了房间,看起来已经洗漱好了。他经过客卧的时候拐进去了下,没一分钟就自己下楼了。
乾和之先给他一杯温的蜂蜜水。
傅闻声接过来,喝掉。
“感觉怎么样?还有不舒服么?”乾和之仔细盯着傅闻声的表情,还专门多看了傅闻声的眉毛两眼。
“还行,没有。”傅闻声回答时表情没什么变化。
“那就好。”乾和之点点头,收回杯子,换盛好的南瓜粥送上去,“哦对了,您刚看过项齐哥了?他还不起来么?”
“他在洗漱了,应该马上就下来。”
傅闻声话音刚落,项齐就从房间出来了。
“早啊你们。哈——”项齐一个哈欠打得像是要吃小孩。他一手扶栏杆,一手揉额头,一脚轻一脚重地下楼梯。
到了餐厅,他拉开傅闻声对面的椅子,屁Ⅰ股带着人往位子上狠狠一砸,然后就支着手肘继续揉额头,一副身体透支的虚弱模样。
乾和之赶紧给他端了半杯蜂蜜水。
“谢谢。”项齐喝之前还朝傅闻声举杯,然后他的动作突然就停了,露出一脸便秘的表情,“你怎么看起来什么事儿都没有?”
“因为我就是什么事都没有。”傅闻声欠打地回。
“为什么?”项齐捏紧玻璃杯,“这不公平!明明你和我喝得差不多!怎么只有我这样?”他转头看向在场的乾和之,一副“你来评评理”的样子。
乾和之不想耽误傅闻声喝粥,赶紧托了托项齐的玻璃杯,“喝了会好受点的。”他转身去给项齐盛粥,“盛一碗吗?要少一点吗?项齐哥?”
“半碗吧,我有点没胃口。”项齐老实喝水。
“他的给我吧,你盛你自己的。”傅闻声中途从乾和之手上接过碗。
“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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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齐吃完早饭又到楼上躺了两个小时,快到中午的时候,才问傅闻声借了身干净衣服,叫了辆出租车出门。
直到出租车驶出视线,乾和之都没有想清楚项齐昨晚到底有没有看见他亲傅闻声。
项齐问出“你在干什么”的时候,乾和之是真的感觉到毛骨悚然,但后来项齐表现得很正常,喝了杯水就继续睡觉去了,刚才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应该是没有看见吧,乾和之有点不踏实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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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了很久的阴雨天过去以后,气温开始回升。
乾和之所在的学院,第二学期的课程设置中关于本专业的内容依然有限。唯二的专业课老师总说现在的课只是为了让他们开始熟悉思维方式。
乾和之对这种抽象的工作任务有点摸不着头脑。
“上礼拜的课上我随口提了一个话题,关于一个比较特别的群体,同性恋的,然后周末我收到了很多同学的反馈。
“顺带一提,平时我布置那些随堂思考作业,都没见你们这么积极过,果然兴趣才是你们的第一动力,是吧?”
“是!”学生们还挺坦诚。
“你们这是在嫌我平时布置的作业没劲吗?”
“是!”还有学生依惯性在答,答完就笑起来。
老师叹了口气,也没和他们计较,“凡是发给我的我都看了,我简单做一个反馈。
“大部分同学在谈到这个群体在社会上的现状的时候都提到了历史,疾病防控之类的因素,当然有的同学是从正面分析,有的同学是从反面,分析得挺有意思的。有些同学洋洋洒洒地引用大家的文章,这要注意一个重复率的问题。也有同学提到一些新的概念,比如‘容错率’,认为维持在一定比例内的差错不至于对群体产生致命影响,所以应该容许‘差错’存在。大致是这个意思。
“都挺好的,同学们。但你们的短板也很明显,比如主题不够明确,想写什么写什么,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还有,你们要注意,你们上的是社会学的课程。你们既然学了这门课,那么很自然地,你们会比别人多一种考虑事情的方式和角度。但我只在少数同学的作业中看到了这种尝试,那么这些同学是应该表扬的,其他的同学以后要多加注意。
“主要就是这两点,那我们开始正式上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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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课下课后,冯远跟没了骨头似的趴到桌上,边打哈欠,边问身边的三个人,“你们有人交了他的作业吗?”
“没有。”乾和之和俞放都摇头。
韩伍明点了头,然后他就被迫打开了自己的作业,给他们三个人看。
“你写了同性婚姻合法化的问题啊。”冯远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然后他往下飞快地扫了两行,突然伸手掐住韩伍明的脖子猛摇,“你为什么不同意!”
韩伍明一开始还试图认真和冯远说他文章里写的那些观点和论据,但冯远根本不听,韩伍明干脆放弃了,“因为男人在一起真的很怪啊!”
“哪里怪了!就允许你们这些生下来就喜欢女人的光明正大地谈恋爱结婚!我们这些生下来喜欢男人的又做错什么了呢!就活该孤独终老么!你这王八蛋!”
“快松开他!冯远!”
“冯远!韩伍明喘不上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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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闻声的期中作业字数要求在一千五百字以上。
乾和之本着“心意越多字越多”的原则,交了一份近五千字的作业上去,被日日忐忑事事忐忑的冯远给薅了一顿。
“你五千字交上去,我这个一千五百零二个字的作业还怎么看?”冯远拦着乾和之,“你再看看你有没有写得太啰嗦的地方,删掉一点。”
“我不。”乾和之抱住电脑。
“我跟你说,乾和之,你这个马屁拍得太明显了。”冯远翻白眼,“你知不知道,我们写的作业在他眼里有多幼稚?这时候就该少写点才能讨他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