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请到平明小学去支教的人太多啦,我抢不到名额,就总到老师傅那里去玩。
我看他每天都在锯木头磨木头,就问他能不能教我做木工,他说我胳膊太细,重一点的木板都能给我压折了。
好气。
师傅给了我一个玩具,说叫鲁班锁,十二柱笼中取宝。我玩了好多天才抠到里面的红球,然后就装不回去了,好难。
冯远说鲁班锁是鲁班做出来,用来看他的儿子聪明不聪明用的。冯远还说师傅给我鲁班锁是在内涵我,和同学之间开玩笑的时候说“叫爸爸”是一个意思。
我觉得他想多了,我的年纪都可以当师傅的孙子了。如果冯远说的是真的,那我好像还长辈分了!我赚了!
哦,对了,先生听过“联合区”吗?
上星期我和蒙朝通电话,她说想感受一下平明的信号有多差,和我提到了她家收到了联合区的邀请函什么的。后来电话断了,她又有事去忙了,我就忘记问了,这会儿突然又想起来这个问题。】
傅闻声拿到了信,就近坐到秋千上开始读。
读完,他把信放到一边。
冬天的阳光温度不够高,但也挺刺眼。好在秋千顶上有遮阳棚。傅闻声坐在秋千一侧,闭上眼,随着秋千摇摇晃晃。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掀开了他的遮阳棚。
傅闻声被光线刺激得紧皱起眉头。
“好兴致啊,十二月的天,穿这么点儿睡外面。”
“你怎么来了?”傅闻声身体坐直。
“何姨说你有段时间没回去了,问我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我帮你打了掩护。”项齐往傅闻声面前挪了点,挡住傅闻声面前的光,“还有,表姐说她约不到你,看来你不喜欢她。”
傅闻声在秋千上坐了一会儿,清醒了下,然后才慢悠悠地起身往屋里走,不回答项齐的问话,反倒问他,“几点了?”
项齐看了眼腕表,“快到晚饭的点了,出去吃?”
傅闻声换上室内拖鞋,想了想,点点头。
问傅闻声想吃什么,他说都可以,项齐就直接拍板,说去吃新开的肉骨茶。傅闻声开车,项齐在路上就打电话预定座位。
体验不错。排骨炖得很酥,汤也鲜美,药材味道适中不会很浓,就是白胡椒的量有些大,项齐一直说想打喷嚏。
项齐每说一次,傅闻声就要抬手,拿餐布挡在两个人中间。“狼来了”的故事说了太多遍了,傅闻声不挡了,项齐又打出来了。
傅闻声真的无语。
吃完饭也不过六点出头,两人晚上都没有安排,项齐就约了八点的网球场地。从肉骨茶店离开,先在附近乱逛消食,给肠胃一点健康消化的时间,然后傅闻声陪项齐到桌球馆打了一个多小时的台球。
项齐的桌球技术还是差得令人发指。
“看来你最近是真的没什么精神,声声,”项齐故意这样叫他,“我刚才打球差点崩你头上,你居然只是躲开,都不和我生气。”
傅闻声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让我想想…是从什么时候…”项齐拄着球杆,微微佝偻,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好像从上次参加婚礼以后,你就没怎么来过所里…大概是从那次开始?”项齐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你不会是看上我前女友了吧。”
傅闻声受不了,“你自己和发球机打网球吧。”
“我和你开玩笑的,别走啊声。”项齐哥俩好地勾住傅闻声的肩,“还是小之在的时候好啊,他像你小媳妇儿似的从早到晚照顾你,我看着都羡慕。”他说完,又多感慨了一句,“而且他在的时候你去何姨那儿去得都规律。”
傅闻声的动作不明显地顿了顿,然后他拿起玻璃杯,没有喝水,只是低头看着,“他会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早晚会搬走的。”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吗?”项齐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复杂,“再加上你刚才说的话,你看起来就像一个强忍悲痛的老父亲。”
傅闻声被项齐的比喻噎了一下,和项齐对视一秒,然后看起来很淡定地反问对方,“这些话不是你之前和我说的吗?”
项齐震惊地手指自己,“我说的吗?”
傅闻声点头,肯定对方的罪过,“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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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真是太小气了!
我听师兄(上封信里提到的新郎,名叫陈劲)说,师傅还有女徒弟的,坏脾气小老头就是不愿意让秋千做他的学生。
啊!什么秋千!我才不是秋千!都怪坏老头一直叫我秋千!
他实在是太小气了!
婚礼结束了,但是师兄和师姐(划掉)师娘(划掉)师嫂还留在平明镇上,好像是准备把师嫂家里的坏掉的家具换上好的,可能要留一阵。
师傅在做博古架,我问他是不是准备送给师兄当新婚礼物。
坏脾气小老头板着脸说没有,还说,“那臭小子有这么大的面子?”他说他就是做着玩。
我明明看到他在量师兄的新房的客厅尺寸,如果他不是准备送给师兄,那他干什么到人家家里量宽度,猥猥琐琐的,真是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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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闻声结束了一星期的课,又带着学生开了一次读书交流会,算是完成了这周的硬性任务。
周五下午他接到学校的电话,说他们接到通知,明年市里有个青年教师的评优,所以现在他们特地来通知校内符合条件的教职人员提前做好准备,更多的信息等收到具体通知后会第一时间发到邮箱。
负责通知傅闻声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事先提点过,在电话里硬是把这个奖项夸得绝无仅有,说得像是得了这个奖就有了拯救全校的功绩一样。
“我知道了,我会去了解一下的。”
周末,项齐又不请自来。
“我上了一周的课。”傅闻声先发制人,“周四刚去过老房子,周五接到了学校评优的通知,昨晚我才看过往届流程,我很充实,真的。”傅闻声的神态和语气都很平静,甚至还有点懒。
“哦,那挺好。”项齐呲牙笑,“不过我今天是来问你,你生日要到了,准备怎么过?”他歪了歪头,“还是和以前一样,到叔叔阿姨那儿过吗?”
项齐不提的话,傅闻声已经忘了这件事。
傅闻声点点头,没有多想,“你们安排吧。”
“OK!”项齐打一个响指,“啊对了,我刚才问了下小之,因为你今年的生日在工作日嘛,他说他不确定能不能请出假回来。”
傅闻声从秋千上站起来,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和项齐一起往屋里走,“从平明镇往返太费时间了,请假可能会耽误两三天的课。”
“我也是这么说的,”项齐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翻出聊天记录给傅闻声看了眼,笑着说,“然后他就发躺在地上大哭的表情,给我乐的。”
傅闻声顺着项齐的动作扫了一眼手机屏幕,还没等他看清,项齐已经收了回去,动作快得就像只是为了让傅闻声看个亮。
项齐不看路,边玩手机边管自己乐。
傅闻声看了他一眼,然后作为回报,他也不提醒项齐走歪了,眼睁睁看着项齐因为走路不看路而撞到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