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和之后悔和白榛握手了,并在心里偷偷把白榛拖进了黑名单。他事后再回想起白榛那看起来很和善的笑容时,有一种受到欺骗的愤怒。
但这只够让乾和之生气一小会儿。
让乾和之真正生气的是后来,他总能看见白榛敲傅闻声办公室的门。等他慢吞吞倒完水回来,白榛还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是的,白榛有自己的办公室,但是和另一个律师合用的,就像傅闻声和项齐也是共用一间办公室。
魏雪作为办公室唯一的“老人”,给乾和之和祭恬简单介绍过白榛,说白榛在读二年级的时候就已经拿过全国性赛事最佳辩手的称号了。
“他在读书的时候就挺有名的了,据说红圈所好几家都想要他。”魏雪闭眼摇头,神神叨叨地,“但他义无反顾地来了我们这里…”
“为什么?”祭恬提问。
魏雪来了精神,猛地坐直,嘴巴张开又闭上,看了眼办公室的门,确认关好了才说,“因为他喜欢傅哥!他刚来的时候追傅哥追得一栋楼的人都知道!”
祭恬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
乾和之噩梦成真,郁闷地吞了一大口苦茶。
祭恬还在和魏雪确认“白榛——一位男性,喜欢傅闻声——另一位男性”这件事的真实性,魏雪已经说起了当初的白榛追人时都用了哪些手段。
魏雪自己兴奋不算,还要拉上别人一起,“小乾!你和你哥住一起,应该也知道的吧?”
“我不清楚…”乾和之一板一眼地回答说,“我高中住校。”
魏雪遗憾地感慨了一句,然后继续说她知道的那些事。乾和之想听,也不想听。桌上的杯子拿拿放放,最后被祭恬看了一眼,他只好站起来,出去倒水。
乾和之推开办公室的门,下意识往傅闻声那边瞄了一眼,好像看到傅闻声办公室的门刚好关上,有人进去了。
他对着那扇门看了几秒,又看到附近的同事一脸了然地互相看,他觉得很烦,垂着脑袋往茶水间走去。
乾和之不是不想直接进去的,反正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傅闻声的弟弟。弟弟找哥哥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
他上个月这么干过几次,敲一下门,只敲一下,然后闯进去,看他们在里面做什么,有没有靠得太近,小于安全距离。
前两次,傅闻声还会问他什么事,他就扯些乱七八糟的,确认过他们一人一边就可以了。
后来傅闻声也不问了,只用冷冰冰的眼神看他。乾和之被这眼神看得鼻子一酸,要不是顾及着不能让白榛看扁,他可能就直接哭了。
总之,现在,乾和之不敢在没事的时候往里跑了。只能许愿,项齐可以早一点出差回来,留在所里看着他们。
上周,乾和之还觉得这种焦灼和无力像是回到了高中数学考试的时候,眼看着收卷时间要到了,可他的卷子上还有大片的空白。
现在他又觉得,就算是考卷答不上来,也没有他这会儿煎熬。
他确实感到非常煎熬。有一种酸胀的感觉填满了他的身体,从胃到喉咙口,好像他只要把嘴张大一些,就会有酸水呕出来了。
乾和之唯一能拿来安慰自己的就是他只有在律所才不得不看见白榛那张令他讨厌的脸。出了事务所,傅闻声还是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他靠这个认知安慰了自己很多天,然后就到了快过年的时候,事务所开始放假。
-
放假的第一天,乾和之比平时上班的时候醒得还要早。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翻身坐起来,手摸到外套又放下。
半分钟后,主卧的房门被推开。
乾和之鬼鬼祟祟地走近,蹲在床边看傅闻声。傅闻声一个人睡觉的时候总是仰卧,睡得安安静静,连呼吸的动静都不明显。
虽然知道担心是多余的,但乾和之还是忍不住探了下傅闻声的鼻息,确认傅闻声还活着以后,他绕到床的另一侧,窸窸窣窣地爬了上去。
这下把傅闻声弄醒了。
傅闻声睁开眼,看见乾和之出现在他的床上也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翻了个身,变成面对乾和之继续睡,额前的头发微微散乱。
乾和之没想到傅闻声会醒。他上一秒还在担心会被醒来的傅闻声直接赶出去,现在看清傅闻声的反应,他有种买彩票只想中末等奖却中了大奖的感觉。
胸膛里满满的,鼓动得发痒。
他往前拱了拱,和傅闻声贴得更近,额头相抵。他抓住傅闻声的手放到自己腰上,又把自己的手放去傅闻声的腰上按着,对着傅闻声的脸看了半晌,然后闭上眼也睡了过去。
可能冬天比其他季节好睡,早晨比其他时间难醒,两个人比一个人贪眠,总之,最后他们都起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