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喂过猫吗?野猫。
几乎所有的野猫,都是不懂得人的好意的。
如果你有幸捕捉到了一只野猫。哪怕你带着食物,用最温柔的态度对待它,它仍旧会激动地哈气,嘶鸣,炸起全身的毛发,甚至对你伸出爪子和牙齿,威胁着要你离开。
不,要,靠,近,我。
如果身处严寒,便不相信会有温暖。
如果深陷荆棘,就一定会为自己披上铠甲。
所有的爱抚都是阴谋,所有的善待都另有图谋。
……
那只咬伤了你的野猫。
你还愿意善待它吗?
*
“嗯……怎么说呢。”由于过于不明所以,白芨终于决定放弃眼前的一团乱麻,选择从头开始梳理。
“你是想问我对你有什么图谋对吧?”白芨道,“可现在的问题在于,我确实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所以,不如让我们从头开始捋一捋。首先,你先告诉我,你是依据什么觉得我对你另有图谋的?”
刺心钩看着她,并不回应。
“别又不说话呀……不知道的真以为你话很少呢。明明想说的时候一个字不带少的,刚刚威胁人的时候不也一堆话。”白芨见缝插针地抱怨,“总之,你得先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而觉得我对你另有图谋的。否则,我不明就里,哪里能回答你。”
说话的时候,白芨一直仰着头,看着刺心钩,整个人坦坦荡荡。
刺心钩看着白芨的眼睛,像是试图从她的眼睛望入她的心底。
她的眼睛澄澈而干净,茫然而认真。
刺心钩抿着嘴。
觉得她另有图谋,是因为……
心中的理由一旦说出口就太过可笑。
为什么不怕我。
为什么接近我。
为什么照顾我。
为什么与我说话。
为什么对我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刺心钩看着白芨。
可是,她的眼睛……
干净得犹如一汪泉水,没有混入半点尘埃。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刺心钩忽然慢慢,慢慢地松开手,离开了白芨的肩膀。
他站直了身子,另一手仍捏着手中的尖钩,捏得指尖发白。
周身的气场却渐渐降了下来。
半晌,尖钩回到了布袋。
而对面,白芨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道:“我去吃饭。”说着,转身就离开了。
???
“等等等等!”白芨跟在他的身后,“你说呀……怎么忽然跑掉了?”
白芨就这么跟着刺心钩下了楼。
此时正值晌午,正是客栈饭馆生意最热闹的时候。然而,客栈的大堂里却竟然半个人都没有。
……明明桌子上还留着没吃完的菜呢。
白芨绕着大堂转了一圈,从柜台底下找到了瑟瑟发抖的客栈掌柜。
……是被刺心钩吓到了吗……
唉,看把人吓的,做个生意做得这么可怜。白芨觉得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谴责。
“掌柜的,”白芨温言细语,半是说事半是安抚,“麻烦准备点吃的吧。”
“好……好。”底下的人牙齿打战。
接着,白芨又扭过头,指挥刺心钩,道:“你,拿张桌子上去!”
颐指气使。
都怪他,把楼上的桌子拍坏了,搞得他们吃饭都没桌子用。
刺心钩看着白芨,目光阴沉沉的。柜台后面的掌柜才刚悄悄起身,一见这视线,腿一软,就又回到柜台底下去了。
白芨对着他的视线,仿佛在看小孩子闹脾气,不为所动。
半晌,刺心钩挪开视线,随手提了张桌子,带上了楼。
“记得把弄坏桌子的钱赔给人家。”白芨冲着他的背影,板着脸教育,“你看你,没事搞什么破坏。”
就差接上句“真不懂事”了。
饭菜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如既往,根本没人敢送上来。于是,白芨只好估摸着时间,自己下去将饭菜端了上来。
对于这一点,白芨颇为无法感同身受。
在她看来,刺心钩除了脸冷一点,偶尔凶一点——比如忽然凶巴巴地问她图谋什么,再加上每天都想杀掉她可是反正也杀不了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
虽说现在确实是仗着生死蛊有恃无恐,但在下蛊之前,她其实也没怕过他。而且,他想杀的是她,又不是其他人,为什么反倒是其他人见了他就像是见了什么黑白无常,拼命躲避。
他就是再凶,也凶不过昨夜一上来就威胁她的那会儿。那会儿她都没什么感觉呢。
将饭菜布置到桌上,白芨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将之前的误会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