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走在林杏儿的身后。二人的脚步声回荡在长长的走廊之中。
从构造上来看,毫无疑问,这里是一处陵墓,仿活人的住所而建的陵墓。
陵墓仿照活人住所算不上稀奇,许多王孙贵胄的陵墓都是如此,假作墓主人还活着,还能够享受宽阔的住所与奢华的陪葬。
也因为是仿了活人的住所,这里倒也确实适合人住。
走廊的两端各有房门。一直走到最后,林杏儿带着白芨一拐,来到了一扇石制雕花的大门前。
这石门看似沉重,却显然被置上了什么机关。林杏儿伸手一推,便轻易地将门推了开来。
石制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后的灯光透了出来。
门后,是一处大殿。
宽阔的地面尽数铺着皮毛的地毯,中央摆着宽敞的长榻,榻前配桌。玉器金雕,精致奢靡,仿若宫殿一般。
长榻上,坐了一名男子,面如白玉,目似繁星,外貌俊秀非常。他衣衫半敞,头发披散,左右手各揽着一名年轻的女子,整个人懒洋洋的,斜靠在椅背上。
一旁,有女子为他斟茶,又有人准备着水果喂他。这房中总共六名女子,每个人都看着这名男子,视线片刻不离,眸中柔情百转,于爱意的泥潭之中深陷,不可自拔。
这名男子,想必就是喻红叶了。
什么样的男人,能够同时虏获如此多的女人的芳心?
什么样的女人,能够甘愿与他人共享一个男人,苟活于这城郊的陵墓之中?
白芨慢慢走向前去,心中已经了然了。
情蛊。
……
竟然真的是蛊。
如今活在世上的,能够制蛊的人,总共就只有两个。一个是白芨,一个是白芨的弟弟,白竹。
如果这情蛊不是多年前哪个前辈留下的,那么,制作此蛊的人,就只可能是白竹了。
蛊之一物,一旦使用,效果非同小可。镇心蛊是蛊中起效最轻的了。大多蛊术,都能轻而易举地令人失去自由,害得人家破人亡,甚至使整个世间生灵涂炭。
因而,白芨姐弟二人所需要守着的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一条规矩,就是若非迫不得已,绝不能以蛊害人。
而此时,这屋中的女子,还有这个被捧在中央陷入了虚假幻境的男人,哪一个不是被情蛊所害呢?
又有什么可“迫不得已”的?
……
白芨只希望不是白竹。
否则,她会……
非·常·生·气。
“爷,我将妹妹带来了。”此时,林杏儿出声道。
一见到这男子,她整个人顿时都温柔知性了百倍,全然不见面对白芨时的情绪。“妹妹名叫白芨。”她笑道。
听得声音,喻红叶抬起头来。看到白芨,他笑着勾了勾手,道:“过来,给爷看看。”说着,他松开了揽着的两名女子。
两个人很识趣地挪了开来,投在白芨身上的目光不知有多么不满。
白芨走了过去。
才刚到喻红叶的近前,喻红叶忽然伸出手,拉住了白芨的手腕。接着,他一个发力,直接将白芨拉到了榻上,迫使她躺了下去,而后翻身,整个人撑在了白芨的上方。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还没等白芨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在他的身体下面了。
喻红叶一手按着白芨的手腕,高大的身影罩在她的上方,另一手伸出来,轻轻地摩挲着白芨的脸颊。
柔顺的长发从上方垂落了下来,发梢落在白芨的脸上,有些痒。
男人线条完美的脸离白芨很近,近到白芨仿佛能够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对方脸上的笑意是如此得清浅而自在,显然从未被拒绝过。
喻红叶此人,生得真的很好看,又有财力和贵气从骨子里透出来。被这样的男人如此对待,哪怕没有中情蛊,也绝没有哪个姑娘能够忍得住心动吧。
白芨偏了偏头,伸出没被按住的手,拉了拉自己的头发。
“让一下,”白芨道,“你压到我头发了。”
……
暧昧的气氛骤然消失。喻红叶颇为诧异地挑了挑眉,犹豫了一下,让了开来。
白芨把自己的头发抓起来,顺势起了身,抽出了自己的手腕。
她在塌边坐起身,一边整理头发,一边问道:“所以,你给我下药,大半夜把我弄过来,其实是想让我做你的女人?”
喻红叶看着白芨,显然没有预料到白芨会这样超出掌握。也许是因为有了些意料之外的乐子,又也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他反倒显得颇有些兴致,问道:“怎么,你不愿?”
“一般女子愿不愿,不都要看男子对自己好不好吗?”白芨将压散的头发整理整齐,颇为自然地提起了需求,道,“先给我套新衣服吧。”白芨有几天没换衣服了。
“呵……”喻红叶看着她的样子,竟然轻笑了起来。
镇定自若,颐指气使。
真像啊。
这么多人里头,居然是最像的一个。
喻红叶的心情似乎莫名其妙地变得很好。他挥了挥手,道:“杏儿,去给她拿套衣服。”
“颜色要素一点,纱或是棉的。”白芨补充道,半点都没把自己当做外人。
“嗯。杏儿,去拿吧。”喻红叶道。
林杏儿看了白芨一眼,目光中有不易察觉的不愉快。那视线转向喻红叶时,却又变成了一派温柔。“好。”她对着喻红叶应道,就转身出去挑衣服了。
白芨挺满意。这两天不是在休息就是在赶路,一直没空去添套衣服,她对身上衣服的忍耐程度已经逼近上限了。本是打算今日找刺心钩要钱买衣服的,如今换成喻红叶也是一样。工具人换人就是了。
“另外,我也饿了。大清早被叫过来,饭都没吃。你待人未免也太差了。”白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