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张延龄眼前一黑,差点就昏过去了,好在他身在军中这么多年,身体还算不错,强撑着深吸一口气道:“什么都出事了,都出事了,张家真到了这等风雨飘摇的时候了吗?”
“都督,保重啊!”陈威张不知张延龄的忧心之事,扶住了张延龄,道:“都督,林业是被杜修明害死的,其手段之残忍,若是不杀不足以儆天下!更何况那杜修明在武举之中,不知还要做出什么事情来,都督,您一定要为天下武举人做主啊!”
“杜修明?是他?”张延龄陷入了深思,别人不知道,但他十分清楚,这杜修明乃是天子的人,而当今天子虽然年幼,可自从即位以来,硬刚内阁、收回大内兵权、干预蒋太后入京,等等事情可以看出天子是沉稳果断之人。
而如今天子和他张家,颇有争斗之态,故而张延龄才主动将三鼎甲之一的名额让给了杜修明,以示友好。现在生了这些事情,可知天子并不满意,才让杜修明杀了林业。若是放在平时,张延龄定然不会忍气吞声。
可现在……兴济县徐家被灭了门,如此狠毒的手笔,会是什么人所为?若是天子派人所为,说明天子在京城之外,已有了强力嫡系。当然,还有可能是内阁派人所为,那可真是打蛇打七寸。
前脚先灭徐家,后脚再派人去查案。徐家是张家的钱袋子,还有不少张家的黑料在那里。人死了无所谓,可若是查案的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顺便查出来了一些不该查的事情,那张家岂非危在旦夕?
“武科的事情,且先缓一缓,我这里还有更加紧要的事情。这件事情,让内阁去查办就行,林业那小子,本督就当不认识,等过了这一阵子再说。这次武举,就做个赔本买卖,先保住张家的基业再说。”张延龄吩咐道。
“都督,这是何故,在下不解!”陈威张震惊地问道。
“你照着吩咐办事就行,不要多问。那个杜修明,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你都不用管。内阁若是严查严办,这是最好,若是内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咱们更得小心些了。”张延龄想了想,又道:“张家有太后在,犯天大的事,也不失为皇亲国戚,富贵不尽,却不能自己作死,自绝于天下。朝局不稳,宁与天子,勿交文官。”
“在下遵命。”陈威张虽是不解,可也十分无奈,退了出去。
张延龄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不造反,仍然不失为富家翁。想当初,曹爽出城祭祀,司马懿封闭京城,曹爽本可号召天下兵马勤王,可最后也是“不失为富家翁”,选择了交出兵权。到最后,软禁忧死于家中。
到了这个时刻,张延龄仍觉得“皇亲国戚”四个字,能够为张家挡住一切。武科场上,他准备全部让利给天子,想天子念在一家人情面、和迎接天子登基的功劳上,会饶他张家一马,到时候张家仍旧威风八面。
再者说来,武举科场上的事情,张延龄没有精力去管了。赶紧到了其兄“张鹤龄”的家里,才打听到徐盼男没死的消息,紧接着又入宫找张太后去了。张家怎么也想不到,灭徐家门的,乃是孤侠唐胜。
而在杜家酒楼,余云亦和杨弘带着人,刚打趴下一群人。这群人正是张克派的,但张克毕竟身份有限,调动不了多少人,过来动手的,全是一些乌合之众。如今余云亦和杨弘手中早已掌握了一批精兵,收拾这群人,自然不是问题。
看着来的这些个刺客都趴在地上叫痛,杜安边拍拍手上的灰,笑道:“老夫这身子骨还可以,打趴两个人,若朝廷有难,老夫还可披挂上阵,杀几个鞑靼人。这些人肯定是想用老夫要挟修明的,小小蟊贼,竟敢动这主意。”
余云亦笑道:“不错,修明刚才让人从里面递出来了鹅笔信,他在里面迫不得已下了死手,有我爹在,那些人在场内想不到办法,肯定会在场外想办法。修明还说了,让我们提防张家和陈威张。”
杨弘有些可惜道:“要不是张家作祟,我也能在第三场练练。云儿姑娘,我记得少东家说过,陈威张有个把柄还攥在咱们手里,眼下是时候放出去了吧?至于张家,更要提防,依我看,倒不如去烧了张家!”
杜安边和余云亦似乎在看傻子,但他们也清楚,杨弘对张家作祟淘汰他的事情十分耿耿于怀,这些日子不是盘算着暗杀张家,就是给张家井里下毒。杜安边则是回到:“你这主意又是哪里想出来的,烧了张家,你可知道张家多大,要是真烧死了张延龄倒好,要是烧不死,他回过头就该烧咱们了。”
杨弘挠挠头道:“嘿嘿,也没那么难,我在外面听说个消息,有个什么徐家,兴许也是作恶多端,硬生生被人屠了满门。”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朝廷四百里加急,徐家被灭门的消息,次日便已经到了朝廷。次日中午,才到张延龄的耳朵里。可到了下午,京城里便有人知道了。张克派来的人,是二更天来的,到这个时候,杨弘竟偶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杜安边听了表示有点兴趣,他不知道杜修明在兴济县被徐家折了面子。但余云亦是知道的,听了顿生疑惑,问道:“杨大哥,你说的那个徐家,难道是兴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