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鲜卑大军中军帅帐内,慕容廆坐在主位上,身穿紫色锦服,腰悬佩剑。意气风发,帐内,文武分坐两旁。帅帐一角,数十名乐师正奏起美妙的音乐。大厅中十数名歌姬,在音乐中翩翩起舞。引得鲜卑群臣侧目,露出欣赏。一派歌舞升平。
自从慕容皝为慕容廆献出破城之计,慕容廆心情大好,就等着破城之时,杀进洛阳,生擒皇帝司马炽,早上又闻慕容皝深夜领军出击,去中牟断黑衫军的屯粮之地,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黑衫军粮道被断,肯定不战自退,鲜卑大军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慕容廆大笑道:“昨天一战,效果不错,我军仅以不足两千人的代价,至少杀伤洛阳守三千余人”随即,慕容廆又举杯对下首的群臣道:“沙场之上,领兵作战就该谨慎,如今我军胜利眼见指日可待,还望众将齐心协力,共图大计!”
众鲜卑将领齐齐起身道:“我等谨尊大单于号令!”
和众将激扬的神情相比,慕容翰倒心中生起一阵阵不安。慕容翰叹了一口气,虽然没有言语,但是表情显示了慕容翰的担忧。高诩他生得一副文士相,面色很白净,留有一撮胡须。很是俊秀。特别是那又眼眸,精明透亮,无法掩饰他智慧的光芒。
“呵呵,大公子多虑了。元真一生征战,未尝一败。手下将兵又都是精锐,讨伐中牟乃是十拿九稳,大单于如此轻松,也是常理之中,况且元真此去乃大出奇兵,常人无法想象,世子会长程突袭六百里,而且中牟仅仅五千步兵守卫,从兵力上讲,是敌军的两倍,”高诩看出了慕容翰心中的不安,微微一笑,劝慰道。
大帐内,其余人闻言也都是微微一笑,一片轻松。有一种东西,是计谋难以弥补的。那就是实力。
大厅内只有几个智者,还保持着理智。一个中年人就是其中佼佼者,他身材高大,面相雄伟,眉目间隐藏着一丝刚戾。这就是前燕开国皇帝的首席谋士北平人阳耽,此时阳耽为鲜卑大军慕容廆的左军谘祭酒,这是三国曹操发明的官职,类似于现在的参谋长。阳耽听着慕容皝有些自得意满的言语,以及群臣一派轻松笑语。阳耽觉得忧心忡忡。随即心下一横,就想起身说一些现实的话。但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拉住。
阳耽扭头一看,发现一名莫约五十岁上下,面相宽厚,眼神木讷,但却没有人敢小视这个人。所谓大智若愚,就是裴嶷了,西晋士族豪强。字文冀,河东闻喜(今山西闻喜)人。西晋末,曾任荥阳太守,后投鲜卑慕容廆,任长史,主军国之谋,助廆经营辽西,招纳汉族士庶,奠定前燕政权基础,后被派奉使东晋,复任辽东相、乐浪太守。
阳耽道:“文翼你如何拉我?”
“如今大势所趋,大单于在兴头上,何必出言让大单于心中添不愉快呢?”,裴嶷一边拉住阳耽,一边低声道。其实裴嶷也认为现在的慕容廆势力,都太轻松,太没戒备心了。但却也是人之常情。慕容皝虽然能力不俗,但是也太骄纵,只有让他吃点苦头,才能成熟。慕容皝平生大敌为宇文部首领宇文莫圭,扶余王依虑,如今以去十之八九。慕容廆忍受刻苦奋进了这么多年,也是该宽宽心的时候了。扶余王依虑兵败自杀,其子依罗逃往沃沮(今朝鲜咸兴市)。慕容廆毁扶余国城,俘虏万余人而返。宇文莫圭被其弟宇文屈云领残部向西逃往西域,宇文部从此没落。
“可是……”阳耽待想反驳,却被裴嶷一把按在了座位上。并且,裴嶷也举起酒杯,笑道:“饮……”
阳耽无奈,只好举起酒杯,与裴嶷碰杯,随后一饮而尽。
就在这种多少人宽松,少数人忧心的气氛中”宴会渐渐达到了高潮。
音乐迷人,歌舞醉人。
慕容廆举着酒杯,小饮了一口,眼前变得有些朦胧了起来。慕容涉归死,其弟慕容耐篡夺政权,慕容廆于是逃亡,部众杀慕容耐,迎慕容廆继位。太康十年(289年)受西晋封为鲜卑都督。慕容廆初登上单于之位,慕容涉归在世时,与宇文鲜卑有有隙,时过六年,慕容廆自感觉兵强马壮,想起兵报复宇文部,怎么奈晋武帝不允许,慕容廆怒而发兵进攻晋辽西郡(治今河北卢龙东南),杀掠甚众。晋武帝遣幽州军迎击,大败慕容廆军于肥如(今河北迁安东北)。后来与大晋皇朝作战,每战必败,那时慕容廆兢兢业业,深怕武帝一怒,剿灭鲜卑慕容氏。如今武帝何在?黄土一堆罢了。宇文莫圭何在?黄土一堆罢了。
大晋虚弱不堪,自武帝逝,八王之乱这近十数年来,慕容部在辽东、辽西所向披靡,攻城夺地,无往不利。败高句丽、灭扶余,如今兵临洛阳城下,如果晋武帝能活过来,恐怕也会被生生的气死。慕容皝更醉了。
就在这时,军中主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卷战报,脸上冷汗盈盈。
“大单于,世子大军败了。世子被敌生擒。”,进来后,主簿大声道了一声,随即立刻弯腰,把头低的低低的,不敢抬头。主簿一句话,就像孙行者使时间定格了一般。
慕容廆的手,还保持着把酒水送进口中的姿势,阳耽的脸上还是忧心忡忡,但是被裴嶷硬拉着喝酒。
而那些歌姬们的柔软身体,这一刻也完全的僵硬了下来。而那些乐师们也张大了嘴巴,吹奏不出优美的音乐了。定格,时间完全的定格住了.
直到慕容廆手中的酒杯,“碰……”的一声”跌落在了地上。时间这才又运转了起来,那些歌姬们最是懂得察言观色,迅速对着慕容皝行礼,随即一一退下。次之的则是那些乐师。走的干干净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遭到了慕容廆的雷霆之怒。其余人就要镇定许多了,在场的无一不是重臣,经历的大风大浪不少,这一会儿还能保持镇定。
只有慕容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手还保持着那姿势,但是再杯已经跌落在地,酒水也洒了一地。
“元真呢?怎么就败了……”许久后,慕容廆才回过神来,连着问了下边的主簿两句。
主簿继续把头低得很低,道:“世子率部袭击中牟,中了敌人的诡计,敌军以十余万大军以逸待劳,张网以待,世子虽然勇猛,被敌十数万大军层层包围,苦战一夜,士卒皆都脱力,世子被擒。”
“碰……”慕容廆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案,豁然站起。慕容廆勃然大怒道:“传令大军,立即四面十二门全力攻城,不分主次,谁先攻进洛阳,官升三级,赐万金。”
主簿用蚊子般的声音细语道:“大单于敌首王猛命人传来消息,请大单于退出洛阳百里范围之内,否则将。。。。。。。。。。”
“怎么样?”
“奴才不敢说!”
“说,赦免你无罪!”
“敌首说如果大单于不退兵,就将世子五马分尸!”
此时慕容廆吐出一口鲜血,仰面栽倒。
令支,叶不凡接到王猛的战报兴奋不已,而如此同时,令支城内的五六十万鲜卑牧民此时没有一点生机,而是失望、无奈,一双原本明亮的眼睛一下子变成了死灰之色,暗淡无神采。令支城内本来就没有多少粮草,加上鲜卑牧民慌忙逃命把牛羊全部都丢在城外,虽然躲进城内,七天了,鲜卑人七天没有吃肉了,大多数人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现在开始出现饿死人的情况了,不过这些鲜卑人有四十多万匹战马,虽然有许多人饿人但是他们却不去宰杀战马。
这一点叶不凡不得不佩服鲜卑人的意志。或许这也是因为鲜卑的信仰。
叶不凡召集黑衫军诸将开会,叶不凡道:“我准备三天后向鲜卑人发动总攻,现在鲜卑还人太多了,你们有没有办法让鲜卑精减精减?”
北宫纯大声叫好:“鲜卑人早已饿得东倒西歪了,末将愿意率领本部人马率先向鲜卑人发起冲攻!”
叶不凡的眉头一拧,说道:鲜卑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了,但是大战一起总会出现伤亡,我们的士兵都是宝贝,怎么能拿人命换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