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照,黄河波涛如怒。正眼一看,此时的黄河水天之际,一片橙红。正所谓“微霭帆犹移黛影,轻风水复滟金波。桥中车载落霞去,岸上马驮虚月过。行客匆匆还问路,六龙欲阻拟挥戈。”而此时的黄河上逆流行驶着一艘巨舰。这艘行驶中的巨舰俨然是一座移动的堡垒,因为它太大了,此舰长约六十四丈(承古制,一丈约二米三四),宽约二十八丈二,高约六丈四。有三层楼那么高,上面树立着一十二桅,正扬帆而动。
这并非秦军主力战舰五牙舰,而是秦军装备的海军多用途舰,这既可以担负战斗和任务,也可以当作货船来运输。叶不凡当时考虑到五牙战舰并不适合远洋,容易翻,而且抗风浪性差,况且这个时代并没有可以远洋的海军。虽然当时倭国能乘船到达中国,不过当时倭国的船不仅小,安全性也差,他们每一次来中国都担负着相当的风险。
这艘巨舰有舰首有两面大旗,一面大旗上绣着一只张牙舞爪青龙,底下绣着六个鎏金大字,上书“大秦伏波将军!”另外一面是黑底白字上书一个“周”字。在周字帅旗下,站着一个身穿秦军精致犀牛皮甲,腰上跨着一柄秦制仪刀,仪刀乃唐代四刀之一,双手柄,刀长,多为直刀,唐代为禁卫军所用,但是秦国却只有鸾卫军整体装备,另外就是校尉以上将领才有资格佩戴。但是仪刀也分三六九等,像北宫纯、杜曾、祖逖这等上将军都是使用的镶金手柄,而卫将军以及所有正式封号的将军都是镶银手柄,其他则是镶铜手柄。这个将军很瘦,眼窝深陷,面色蜡黄,若非他身穿一身秦军将铠,简直就如同一个非洲难民。
这就是大秦军海军总指挥,伏波将军周阳。现在秦国海军只是一个雏形,所以周阳也仅仅能佩戴一柄普通镶金手柄的仪刀。别看周阳此时一脸病态,可是他却昂首挺胸,威风凛凛中更带着一股子杀气。
“禀告将军,前方十里即将到达首阳渡!”
提起首阳渡,或许大都不知道这是在哪里。但是若是提起另外一个名字。潼关,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首阳渡是中华十大名关第二关的潼关县治下的一个小渡口。在首阳渡上与崤函古道东口的函谷关遥遥相对。潼关是关中的东大门,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首阳渡其实一个极其简易的码头,由于历史上第一座黄河大桥是洪武年间建筑的,此时万里黄河尚未有一桥,往来黄河两岸,除了临时搭架浮桥,就是利用小船或羊皮筏子进行摆渡。
听到还有十里就可以到达首阳渡,周阳心中激情澎湃,心潮涌动,难以平静。想当初他遵从叶不凡的命令,率领八千海军,五艘同样级别的远洋巨舰远洋美洲。五百七十二天,一直漂泊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看不到坚实的陆地,每天忍受烈日暴晒,风吹雨淋,这是何等的艰苦,这等的折磨。更不用说,他们在这五百多天里历经数十次飓风海啸,四艘巨舰被太平洋吞噬,六千余名袍泽葬身大海,其中的艰辛和痛苦是多么难以言表。
一年多前正是叶不凡亲自从长安把他送出,他肩负着叶不凡殷殷期望,虽然经历大风大浪,周阳早已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可是此时他再也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哽咽道:“皇上,臣终于不辱使命,到达美洲,找到了您需要的东西!”
此次远洋美洲,他们不仅要与恶劣天气搏斗,也途径的大大小小数十海岛进行补给时,也要与当地的土著进行殊死搏杀,平均下来,每一个海军将士都最少荣立三等军功。一百多天漫游在水天之际,他们曾面对病痛折磨,也面临缺少饮食的考验,可是他们都经历住了层层的考验,不仅绘制出了更详细的航海图,而且开拓出了直达美洲的数十个补给点。
周阳心情激动,他们这些跟随他的海军将士也是激动万分。“快点,再加速。我们回来了!”
首阳渡,此时原本狭小的渡口在三天之内被修整一新,若大的渡口上人头涌动,热闹非凡。这座名扬千古的军事重镇迎来了久违的热闹。在首阳渡口上打着一个巨大的横福“欢迎英雄归来!”
伴随着潼关守军和前来迎接的大臣、将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英雄归来”,这声音响彻天地,声振云霄。
说实话,这些前来迎接的大臣,将领他们都不知道太平洋到底有多大,秦国人尚武,但是他们产刚刚受命前来迎接海军归来时,有很多人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王猛作为首席钦差对前来的大臣和将领道:“如果让你们五百七十二天都漂泊在茫茫的大海上,不仅要忍受风浪的颠簸,也要承受狂风暴雨的折磨,你们能体会到其中的艰辛吗?就是光凭之份坚韧的毅力,足以让我辈尊敬!”
这些大臣和将领虽然都是北方人,但是必竟大都坐过船,就是每渡一次千多米的黄河,也让他们胆战心惊,更何况是五百多天都生活在大海上,生活在那狭小的战舰上?
无数军民都兴高采烈的向渡口涌来,若大的码头上瞬间被兴奋的人群挤满!当看到位于人群中前首的丞相王猛时,周阳的眼睛湿润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拼死拼活,能让堂堂大秦军不远数百里前来迎接,这时何等的荣耀?这比赏赐一座金山更让人高兴。王猛带着叶不凡的口喻,称赞周阳远洋美洲的丰功伟绩,以最高规格接待周阳一行人。同时王猛还是代表叶不凡前来迎接他。
“周阳率部开拓远洋航线,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并带来美洲特产,建立不世奇勋,朕特派王猛前来迎接功臣回朝!”这是叶不凡的口喻,同时叶不凡对于建功立业的将领给予的精神奖励。
叶不凡一直以为物质奖励是可以保证军队战斗力的根本,可是当天与诸葛明月深入交谈后也发现了这种奖励措施的不足之处。诸葛明月对叶不凡道:“秦军之中,能征善战者不计其数,斩首一级就要赏田十亩,汉武帝时,汉军一个可以打二十多个胡兵,现在秦军的战斗力比起当时的汉军只强不弱,每战下来斩首十级,数十级的人多不胜数,这一番打赏下来就是上百数千亩地,别人不说,光杜将军一人目前就被陛下赏了七千多亩地。陛下虽然打压了现在的世族,长此以往,那些军勋之后就会渐渐形成新的世族,这与陛下的初衷是相违背的,就算想用眼前的办法取缔军勋的土地,又会让这些将士们寒心!”
诸葛明月说到这里,叶不凡才意识到其中的危害。历史上法国的拿破伦就是这样失败的,拿破伦治军极严,向来喜欢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拿破伦利用巨额物质奖赏着士气,刚刚开始时,法国军在欧洲那些所向睥睨,无可抵挡,随着拿破伦打得胜仗越来越多,他的士兵也都渐渐的个个成了百万富豪。普法之战中,法军两万人能全歼普军九万人,而在莱比锡战役中法军面对两倍的反法盟军却打了败仗,按理说军队应该是越打越强,可是当法军士兵成了有钱人以后就开始怕死了,往往战事不利就主动撤退,当初时不死不休完全不同,这也造成了拿破伦的英雄末路。
叶不凡秉着打击世族囤积土地的原则,但是后世军勋子弟为害一方的事件也是曾出不穷。叶不凡感觉有点头痛,军纪不严,奖罚不明,战斗力难以保证,同样,持续的物质奖励也不是有害处的,必竟人越富越怕死。理是这个理,当年志愿军能以落后的武器打败联合国军,虽然现代中国军事科技比当初有了很大的改观,渐渐与世界接轨了,可是叶不凡却知道如果真打起来,前景绝对不妙。一准拉稀。
叶不凡面前出现了一个两难的困局,不奖励秦军这肯定不行,弄不好战斗力会在短短时间内急剧下降。宋朝军队科技也是走在了世界的前列,可是观两宋二百多年,宋军对外战争中打过的胜仗屈指可数。而宋王朝也成了中国历史上没有内因,直接被异族灭掉的国家。叶不凡看过宋史知道当时宋军军队中奖罚一直不明,军纪不严,士气低下,这才是失败的根源。
现在秦国虽然形成将士怯战的趋势,不过这必竟是存在的隐患,有道是存在既是威胁,叶不凡当然不允许他一手打造的帝国毁于一旦。叶不凡现在是一筹莫展,左右为难。
而此时诸葛明月却微微一笑道:“皇上知道吴起吗?”
叶不凡一愣,作为一个后世军人,当然清楚《孙吴兵法》这孙是孙子,而吴则是吴起。叶不凡道:“吴起是战国初期著名的政治改革家,卓越的军事家、统帅、军事改革家,而就是吴起创造了军事考核制度。”
诸葛明月却摇摇头道:“皇上可知吴起吸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