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宛这才定睛细看信上的内容——
“阮郎,见字如晤,前日大夫诊出吾已有孕,吾心中甚是欢喜,却又不安,吾想为汝生下此子,但奈何吾身不由己……”
后面就是一大堆肉麻情话,字里行间都透出一种“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满满惆怅。
这封信虽只写到一半,但温宛宛却看得出来,这位七夫人尽管没能守住道德底线,可并不是个单纯的恋爱脑。因为她在信里表示,她虽然很喜欢这个姓“阮”的男人,也很想为其生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但她现在的身份是王爷侍妾,所以为了他们人好,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下,她会想办法打掉这个孩子,希望“阮郎”能原谅她云云。
看完信,温宛宛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既然七夫人明确表示她会想办法打掉这个孩子,那么桃柳刚才说七夫人昨儿个去求见自己的目的也就能说得通了——
她想借回娘家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这个孩子。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奸夫应该就没理由杀她才对啊?
倘若是七夫人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奸夫不愿意让她生,那奸夫担心自己受牵连,故而推七夫人下井倒还合乎情理,但现在七夫人自己就断了这个想法,那个奸夫没道理逼她生啊?
毕竟奸夫能把信送到王府,可见他定是非常清楚七夫人的妾侍身份。除非他和七夫人有仇,想让七夫人死,否则,不管他对七夫人是不是真爱,都不应该让她生下这个孩子,不然也是把他自己往死路上逼。
总不至于说,那个奸夫希望自己给永安王爷戴绿帽一事被曝光,然后跟永安王爷公然为敌吧?
别的暂且不提,永安王爷可是小说里最受月盟皇帝信任的皇室成员,地位可比另一位永宁王爷和其他皇室成员高多了,哪怕是月盟皇帝自己想撬永安王爷的墙角,都不可能撬得这么光明正大……啊呸,他根本就不屑撬!
思及此,温宛宛看向桃柳的目光又多了几抹深意。但下一秒,她便迅速佯装出一副懊恼的模样:
“看来桃柳你的确与七夫人的死无关,之前是本郡主误会你了,不过在七夫人这个案子尚未水落石出之前,恐怕暂时还得委屈你继续留在府里,等案子告破,查到了杀人真凶,本郡主会考虑放你自由的!”
她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却没想到桃柳听完后竟然当场拒绝了——
“郡主,奴婢不想离开王府,奴婢当年无家可归,是主子好心收留了奴婢,如今主子不在了,奴婢也无处可去,恳请郡主让奴婢继续留下吧,您让奴婢做什么活都可以!”
“是吗?”见她这样说,温宛宛着实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这丫头一定会想办法尽快逃出去呢!
“那好吧,念在你对王府一片忠心,留下你也不是不可以——肖管家,你这边先看着安排吧,等七夫人的案子告破之后再行调整!”
“是,小人这就去安排!”肖管家说罢便立刻领着桃柳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之前负责去请仵作的那名蓝衣小厮便领着仵作进来了。
仵作是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粗布灰衣,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但并不长。
见仵作进院,先前留在院子里看了半天热闹的四名夫人纷纷找理由告退。
温宛宛没有拦她们,直接放行,之后便趁着仵作在井台边检查尸体时,小声吩咐碧鸢:“你去找个可靠的人暗中盯着桃柳,看她接下去做了些什么,以及和什么人有接触!”
碧鸢听出了她话里的深意,当即有些意外:“郡主,原来你还在怀疑她吗?”
“难道我不该怀疑她吗?”温宛宛理所当然地反问,“她手背上的那道伤是新鲜的,又是被指甲划伤的,而她自己的指甲却是平的,所以这伤很可能就是出自七夫人之手,倘若是这样,她不是凶手也会是帮凶……”
碧鸢一愣:“就因为这个?”
“当然不只这一点!关键还是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很多地方都前后矛盾,包括她最后的行为也很可疑——主子已经死了,她又不是王府的家生子,本郡主许诺放她自由,她却还要坚持留在府里,这明显不合乎常理,因此,她继续留在府里这件事肯定有诈……”
碧莹在一旁听得瞪大眼睛,不等温宛宛说完便抢先插话道:“既然桃柳身上还有这么多疑点,那郡主您刚才为何不一一戳穿她,还说她和七夫人的死无关……”
温宛宛却是一脸淡定:“因为如果不这样说的话,她又怎么会放下警惕,去跟某些人接触?本郡主这也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碧鸢这时也回过味来:“郡主的意思是,七夫人的那个奸夫很可能还在府里?”
“没错,除非对方的功夫真的能厉害到避开府中所有守卫,来去自如,否则,大概率就是王府内部的人!”
这一点,温宛宛深信不疑。
“所以找人盯着桃柳,应该会有机会找出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