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叶端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单独操作这么一场手术,但是此时作为她的伙伴,她的搭档,姚蝉还是尽可能让他感受到此刻医者的快乐。
“脑搏动不明显,硬邦邦的,这证明压力有些高。”
“把另外准备好的那瓶药给他用上。”
叶端照办。
接下来就是剪开硬的脑膜了。
越是往里打开部位,就越是要小心加小心。
夏日燥热的风缓缓地吹来,但是因为数个冰桶包围,她所站的地方,散发着微微的凉意。
院子里除了白太尉还有姚蝉叶端二人。
就只有宋春阳了。
他能撑到现在还没晕,说实话,这表现超出人的预料。
但他没晕,是不害怕吗?
那自然不可能。
宋春阳死死的扣着自己的手心,继续放空思绪,眼神迷离。
他跟手术操作台距离最近。
所以整个院子没人比他看的更直观更有冲击性。
他努力让自己视线没有焦点,努力的让脑袋眼神放空。
脑子里想的都是以前最快乐的画面。
事实证明,这是有效的。
坚持,再坚持下去,一个时辰熬过去了,就能把这碍眼的人赶走了。
可是坚持的话好难啊。
不知为何,身后一点嘈杂声都没了,没有恐惧声,没有倒地的声音,他像是被人抛弃了。
独站在天地间一般。
一个时辰,不就是一个时辰。
坚持坚持,这时间也就过去。
但是现在到底过了多久啊。
寂静将时间无限的拉长。
就在这么安慰自己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声响,麻木中的他,忘了先前暗示过自己的话,当即循声望去。
可是,晚了!
他这一眼看见了什么?1
先前那个人,她不知道打开了第几层的组织,这会一手拿着可以镊起来东西的精致工具,一手拿着一个小剪刀模样的东西,正在他头顶往外挑着什么玩意。
里面血呼呼的,柔软的东西,被她挑开。
心里狂喊着快侧开脸,快不要看下去,但是行为却要跟理智背道而驰,他眼神像是粘了上去,一直没移开眼。
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麻木中,不知为何,想象就格外发散,好端端的,竟想起了以前。
小的时候,他们几个兄弟调皮贪玩,曾经溜达出府,跑到市集上屠户家里,那会正巧碰到猎户杀猪,他们弟兄几个那会调皮啊,赖着不走,还打赌看谁胆子大。
能看到最后。
结果呢,自己胆子最大。
成功赖到最后。
不过回去后就发了好几天的热。
虽然时隔很久,但那段记忆过于惨烈,以至于到现在,那屠户拆开猪脑,那里面恶心血腥玩意,还是午夜梦回,不断折磨刺激他的记忆。
时间过去这么久,他以为那些记忆,已经被他抛之脑后,自己也不会害怕了,但是眼下这一幕,竟跟儿时的噩梦重叠纠缠在了一起。
白花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