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宁订好的要产检的这一天,恰逢东州教育代表团来。面向东州教育代表团有一堂展示课,这原本是闫沐新副校长要给苏媛媛上的,结果被季明慧硬塞给甄臻。
白玫薇是甄臻的师父,同时也是该年级的教研组长,但是,因为只是展示课嘛,好坏都这么一棒子,白玫薇嘱咐了季明慧到时候捧场就行,她一定要提前离校,去南州陪白雁宁。
结果,她刚从办公室出来,就被闫沐新逮住了。
闫沐新施了淡妆,一脸笑,搂住她的胳膊,好像特别亲热:“哎呀,白老师,正好正好,一起去听你徒弟的课啊。”
如果是季明慧,这时候白玫薇肯定说:“去去,我得去看我侄女呢。”可是,提前逃跑这种事情,没被别人抓住就算了,就算事后知道也没人真的前来计较,但是现在就是被抓个正着了,而且闫沐新来得这么巧,是不是有谁告密,而闫沐新就是专门蹲守,都不未可知。
这样一来,她又能说什么呢?
局促不安听甄臻上课,甄臻上完课,闫沐新也没有放过她,笑容满面,硬是拉着她,让她一起参加组团学习交流,还非要她在交流会上发言。
白玫薇脸上没表露,发言的时候从容淡定,但是,发完言后看看手表,都要三点半了,这可真让她心焦。
好不容易挨到四点,她和季明慧说了一声,飞奔出学校。小王车早就在校门口等她,接到她,直奔南州。
白雁宁说:“你就不要来了,我这很快到了。”
白玫薇说:“都是那个闫副校长,知道我每个月这个时候要去陪你,专门等我,算计我来着。”
医院里头,电子叫号叫:“请白雁宁到3号诊室,请白雁宁到3号诊室。”
白雁宁对电话说:“我先进去了,你随意哈。”伸手去拿手边的包。
她的手摸到暖暖的东西。
白雁宁一惊,转头。
却见康飞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坐在身边,康飞扬拿过她的包:“你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这种感觉,让白雁宁觉得很异样。一向都是白玫薇陪自己产检,今天突然落单,说真的,她其实有点凄然。另外,人家产妇总会有老公陪着,就算妈妈陪在旁边,老公也是要陪的。她只有姨娘陪,妈妈既不在,老公也没有,更是难受。
康飞扬坐在那里,虽然和自己、和孩子,都没关系,然而,白雁宁还能找到到自己那一直都没消失的爱着他的感觉。
假如他都不在意,而自己也干脆默认,那么,他,自己,还有孩子,加在一起,岂不是像模像样的一条完美等式?
听胎心的时候,白雁宁就在胡思乱想。全部检查做完,她脚步轻飘飘走出来。康飞扬迎接到她,很自然挽住她的手:“我送你回去。”
白玫薇心急火燎感到疗养中心,清水河旁,绿草地上,康飞扬和白雁宁并肩而坐。康飞扬在说什么,白雁宁很安静在听。白玫薇连忙停住脚步,躲在一棵大香樟树的树干后面,她伸出脸来仔细看。第一次,她发现雁宁原来也会笑得这么甜美。
白雁宁对康飞扬说了什么,康飞扬从她随身带的大包里取出吃的。康飞扬不让白雁宁动手,自己剥了外面的包装,把内容物送到白雁宁嘴边。白雁宁咬了一口,康飞扬看到她嘴边站着碎屑,又拿湿巾纸为她轻轻擦去……
白玫薇眼眶一下子红了,又是高兴又是感慨,眼泪很快打湿她的脸。
她的抽泣声大约惊动到了前面,白雁宁回头看见她,大声叫:“姨娘!”
白玫薇慌忙背过身,手忙脚乱找手帕。
白雁宁走过来:“姨娘,你什么时候来哒?”
白玫薇支支吾吾:“哦,刚才,是刚才,刚才才到。”
白雁宁偏过脸:“你哭啦?”
“没有,你个傻孩子,我怎么会哭呢?”白玫薇用力擦脸,结果,眼泪越擦越凶。
晚上有疗养中心给白雁宁安排的舒筋活气的待产期运动,八点钟运动结束,白雁宁洗了澡,就上床睡觉了。
白玫薇从房间里出来,和康飞扬一起来到花园里。还是坐在下午白雁宁和康飞扬坐的那块草地的那张长凳上,白玫薇对康飞扬说:“我有一个妹妹,我们都是用花做名字的,我叫白玫薇,我妹妹叫白梅槿。我妹妹长得非常漂亮,从小到大,在哪里上学,就是哪里的班花、校花、系花。但是,大二那年,她遇到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挺成功的,在一家大型体育公司里面做副总,有家室,但是却狂追我妹妹,最后让我妹妹怀了孕,自己却突然消失。”
“我妹妹春天生的雁宁,生完了,她突然留了张字条,就从医院离开。整整两年,我们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雁宁就只能被我抱回去。我先生人很好,一点儿都没有嫌弃她,也没嫌弃还没结婚就带个孩子的我,我和他结婚之后,雁宁就成了我们第一个孩子。我当时想到,也许梅槿哪天回来,可能会不高兴她的女儿和我先生姓,所以,我才让雁宁和我姓。可也就是这样,三年级那年,雁宁非要追着我妈我爸,问‘为什么弟弟可以和爸爸一起姓方,我却只能和妈妈一起姓白呢’,我妈一时冲动,就把她的真实身世给讲了。”
“从那之后,雁宁就再也不爱笑了。其实小时候她可爱笑了,整天叽叽咯咯,缠着我,或是缠着我笑声,又要这个,又要那个。知道我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还改了口,坚持叫我们姨娘姨夫,初中又固执报了寄宿制学校,后来和我们一直都没有太亲密。”
“她突然要嫁给吴洪周那会儿,我想,应该是你们俩之间的事出现问题的时候吧?”
康飞扬没有否认:“应该是。”
“那你现在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其实我也离婚了。”康飞扬一句话,让白玫薇有些吃惊。但是,他旋即说:“我之所以离婚,和雁宁没有关系。”白玫薇一听,才又把心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