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来不及躲闪,裴长卿直接撞在了朱格身上。隐约感觉到似乎对方抹了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裴长卿只来得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骂街的话,而后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裴长卿隐隐约约听到了耳边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似乎还夹杂着陈萍萍阴冷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辨别,就再次陷入了黑暗当中。
到底还是让他担心了……
再次从黑暗中醒来,裴长卿还没彻底清醒的时候,就听到了耳边传来了范闲的声音:“中毒……没有解药……”
这说的是我?范闲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裴长卿努力转动大脑想了想,后知后觉发现好像现在中毒的除了躺在家里休假的那位冷师兄,好像就是自己了。
试图控制一下自己的手指动一动,裴长卿在努力了许久后自暴自弃地发现她现在的身体根本不由她掌控,这都什么事儿啊?颇感无奈,裴长卿闭着眼睛开始努力分辨屋内的声音。
突然听到了轮椅转动的咕噜声,裴长卿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他怎么又坐在轮椅上了?难不成是支架不好用吗?还是范闲在拆卸的时候没拆好弄坏了?要是前者的话还要再画一幅草图,后者,后者就让范闲掏钱吧!
纷乱的思绪止步于唇上的一抹冰凉,裴长卿闻着那股熟悉的檀香味慢慢的靠近自己停在一尺左右的距离,又感受到唇上传来的冰凉的湿润感,脑海里自动炸出了烟花:萍萍给我喂水啦!
“查出是谁了吗?”陈萍萍有些漠然地声音在裴长卿的上方响起,而后传来的是朱格的声音:“还未查出真凶,但是已经有线索指向。”
朱格和萍萍在一间屋子里?!
这个认知让裴长卿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听见朱格又说了句:“属下告退。”
捕捉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裴长卿听着有一串脚步声由远而近地响起,接着范闲的声音传入耳中:“毒药的主要来源是胸口的伤口,应该是李承乾刺的那剑,但是若是想引发这种毒必须还需要另外一种作为引子,这个引子我至今没找到。”
听着范闲的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躁,裴长卿迅速回顾了一圈,最终把目标定在了朱格身上,看来那天他真的在自己身上抹了什么,但是具体的,会是什么?
“裴哥的身体状况现在不太适合用一些药,我从来不知道她身子骨这么虚弱,毕竟她还是个大夫。”停顿了一下,范闲接着说道“更何况她现在……还来了葵水,有些药不能碰的,所以有点麻烦。”
请问我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吗?你们现在这个语气搞得我仿佛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一样。忍不住在心底自嘲,裴长卿还非常高兴地想象了一下愁眉苦脸的小范大人,瞬间娱乐了自己,只可惜现在她没有办法睁眼,不然真的想看看范闲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默默运转离经易道的心法在体内转了一圈,裴长卿大概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有了一个非常粗浅的了解,自己身体里的毒恐怕不仅仅是毒了,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导致自己的身体状况一落千丈。
再次听着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裴长卿猜测,可能大概这间屋子里除了躺着不能动的自己之外,就剩下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和不知道又蹲在哪个角落的影子了吧?
“长卿啊……”不知过了多久,陈萍萍叹息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似乎夹杂着一丝数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其中“你要好起来啊。”
听到这句话,裴长卿的心莫名的沉寂了下来,陈萍萍在盼着我好起来这句话一直在心头盘旋。
陈萍萍在说完了那句话之后就不再开口,一时间屋子里也安静了下来,似乎只剩下了不断飘过来的檀香气。
裴长卿根据钻进鼻子里的檀香的味道,大致判断了一下陈萍萍现在的位置,试图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左手的食指上,然后努力动了动。
“影子!你看长卿是不是刚才动了!”
陈萍萍带着惊喜的声音猛然响起,随即裴长卿感觉有什么东西隔着被子覆在了自己的手上,带着丝丝的凉意,裴长卿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怎么手又变得这么凉啊,是不是屋里的地暖该升温了?暖手抄也该重新做一个了,阿泽那里应该还有块料子适合做,回头还得再找一些带毛的料子把毛包了……
再次飞扬的思绪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开门声被拉回来,裴长卿听着屋子里粗重的喘气声,和陈萍萍的那句:“范闲,你快看看,长卿刚才好像动了!”忍不住在心底一笑,到底还是关心她的,不是吗?
放在被子里的手被抽走握在范闲的手上,裴长卿感觉着范闲给自己把脉的姿势,在颇为挑剔地评价了一番之后,重新陷入了沉睡当中。
不知自己又睡了多久,裴长卿再次清醒的时候有些惊讶地发现她竟然听到了苏拂衣的声音:“胡闹!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以及李承泽的声音:“苏师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哇!人来的真齐全啊。
忍不住内心笑嘻嘻,裴长卿就这么躺在床上,一边运转着离经易道的心法,一边听苏拂衣和范闲,李承泽三个人的争论。
为什么我感觉他们三个就仿佛像是上百只鸭子一样争论不休……
听了半天才从里面挑出重点,裴长卿颇感无奈地感慨完,这才尝试着动了动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指。
大致了解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裴长卿缓慢地动着手指轻轻抬起再触碰床单,这样时短时长地碰了几下,李承泽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你昏迷了三天,意识清醒的?”
被李承泽一把拽开的范闲踉跄了几步,而后一脸迷茫地看了看把裴长卿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仿佛突然开始自言自语的李承泽,又看了看眉头突然紧皱的苏拂衣,瞠目结舌:“这是,怎么回事?”
“范闲闭嘴别说话!”微微侧脸感受着裴长卿的手指在自己手上点出来的频率,忍不住对着范闲吼了一句。
安安静静地等着裴长卿点完,李承泽也点了点她的手以示安慰,这才说道:“你放心,他们都没事,陈院长的身体也没有出任何问题,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解毒还需要有几天的时间,你不要着急,苏师叔也在,你会没事的。”
又微微点了两下手指表示自己明白了,裴长卿放任自己重新陷入了沉睡。看着呼吸逐渐平稳的裴长卿,李承泽的眉眼间划过一抹凛冽的神色,转头看向一旁的苏拂衣:“苏师叔,阿裴之前给了我一样东西,贴在人身上就消失于无形,你知道是什么吗?”
“灵踪虫?”眉头拧的死紧,苏拂衣面色凝重“她什么时候给你的这个?”“牛栏街刺杀之后。”把裴长卿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李承泽郑重回答。
眼睛微微眯起来,苏拂衣轻轻敲着自己的胳膊,半晌才若有所思地问道:“她下在谁的身上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裴长卿惊喜的发现自己似乎夺回了一部分的身体控制权,试了试其他的地方,裴长卿最终将力气用在了眼睛上。
有些费力地睁开黏腻的眼皮,裴长卿转动着眼珠看向了塌边,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淡笑。
“阿泽。”
嗓音沙哑地开口,裴长卿看着猛然惊醒地李承泽,有些心疼“你要不回去休息吧。”
先是一阵手忙脚乱,李承泽看着躺在床上只能转动眼珠的裴长卿,长出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你已经躺了七天了吗?猪都没你能睡。”
看着裴长卿只是虚弱的笑了笑没有反驳,李承泽瞪了她一眼而后起身倒了杯水放在手边,接着伸手把裴长卿扶起来,这才重新端起杯子喂水:“距离你上一次躺在床上让我这么伺候你还是在不久之前,你怕不是最近跟床有缘。”
感受了一下嗓子的干涩有所缓解,裴长卿清了清嗓子,轻声开口:“我现在能控制的就只有我的脑袋,趁着我现在还没睡,还能多说几句,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陈院长这几天都来看过你。”直接挑了重点的说,李承泽也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范闲和三处他们还在制作解药,不过据说进度非常快,苏师叔也在,放心吧,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微微阖上眼睛,裴长卿笑了笑,满是歉意地说道:“对不起,这几天辛苦你们了。”“你好了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安慰了。”把杯子放回原处,李承泽叹了口气“你快点好起来吧。”
没说话,裴长卿只是对李承泽笑了笑,而后听着他一脸严肃地对自己说:“神庙现在想要对你动手,你接下来会很危险。”
自动过滤掉李承泽的后半句话,裴长卿抿着唇想了想,这才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他们现在既然还没有任何动静,那么就是说动手应该会等到春天的时候,但是监察院里的暗桩应该会在这一个月动手……”
认认真真地等裴长卿念叨完,李承泽没说别的,只是点了点头,低声问道:“需要我提前准备什么吗?”“提前准备怕是来不及。”皱了皱眉,裴长卿说道“你帮我随时盯着点京都城的动静,监察院里如果出了情况,京城里一定也会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