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地笑了笑,陈萍萍摸着裴长卿的白发,接着说道:“那时候我似乎明白了,我心悦于长卿,不需要任何理由。因为我爱的是你。”
直起身子看向陈萍萍温柔的双眼,裴长卿抿着唇笑了,而后伸手遮住了陈萍萍的双眼,凑了上去:“闭眼”
顺从地闭上眼睛,陈萍萍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覆在了自己的唇上,带着几分湿润的感觉:“长卿?”
“别说话。”拿下遮盖着陈萍萍双眼的手,裴长卿搂着他的脖子在对方的唇上辗转缠绵,一点点引着陈萍萍投入到这个充斥着爱意和眷恋,却又带着几分决绝的吻当中。
慢慢离开陈萍萍的唇,裴长卿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突然又凑上去轻轻地在陈萍萍的嘴角落下一吻。
“对不起,我爱你。”
在陈萍萍耳边打了一个响指,裴长卿看着对方逐渐变得呆板的双眼,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
站在回廊里围观了裴长卿催眠的全过程,徐爻等着裴长卿站起身之后,才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离两人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停下。“爻叔?”转头看向了神情冰冷的徐爻,裴长卿先是一愣之后微微点头“陈院长睡着了,劳烦您带他出去吧。”
一双锐利的眼眸直直的定在裴长卿身上,徐爻看了看歪着头仿佛真的像是睡着了一样的陈萍萍,嘶哑着嗓音开口:“你会后悔的。”
弯下腰仔细的替陈萍萍整理好斗篷,裴长卿直起身后退一步示意徐爻把人推走:“若是我现在的后悔能让他平安的渡过这段时间,这有什么可后悔的?”说着说着竟然笑了出来,裴长卿微微错开让月光照到陈萍萍的脸上,微微眨了眨眼睛。
静静地注视着陈萍萍安静的容颜,裴长卿像是要把这张脸刻在自己的骨血当中一般,半晌从唇齿间溢出一声叹息。
试图想要抬手轻轻抚摸陈萍萍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裴长卿咬着下唇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握成拳放在身边,声音有几分喑哑:“带他走吧。”“丫头,别把自己逼得太紧。”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有些话不适宜说出来,徐爻分明从裴长卿的眼睛中看见了隐约闪动的泪光。
冲徐爻勉强勾了勾唇角,裴长卿转身把目光投向了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温柔的湖面,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开口:“爻叔,辛苦了。”
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摇摇头,徐爻沉默地推走了陈萍萍的轮椅。
听着轮椅咕噜咕噜的声音逐渐远去,裴长卿微微抬手想去捉住眼前的月光却只拢到了一片虚无的空气,突然瑟缩了一下。
仰起头看向天空中那一轮弯弯的月亮,裴长卿慢慢地收回半空中的那只手眼角轻轻地划过一滴泪水:“陈萍萍,忘了,裴长卿。”
站在回廊的尽头,徐爻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伸手在陈萍萍耳边打了一个响指。“徐爻?”猛然间清醒过来,陈萍萍有些疑惑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徐爻,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低着头看着陈萍萍的双眼想了想,徐爻突然开口:“裴长卿是谁?”有一瞬间的迷茫,陈萍萍看着徐爻凝重的脸色,突然间意识到有人对自己的记忆做了手脚,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从袖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递过去,徐爻声音漠然:“这是你遗忘的记忆。”借着月光把纸上的内容急匆匆地浏览了一遍,陈萍萍突然感觉到自己在看到“裴长卿”这三个字的时候,内心是难以抑制的雀跃欢喜和抑制不住的柔情似水:“裴长卿……”
脑海当中迅速开始回忆曾经自己的那些过往,陈萍萍发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有一个人影一直都模糊不清,不知道他(她)究竟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当中,好像还与现在的很多事情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句话我只问一遍。”看着陈萍萍越皱越紧的眉头,徐爻面无表情的开口“陈萍萍,你想恢复这部分记忆吗?”“你要怎么做?”收好这张纸,陈萍萍抬起头,目光极为锐利地看向徐爻,冷声问道。
伸手递过去一个透明的小瓶子,徐爻僵着一张脸挑了挑眉:“喝了。”“这是什么?”就着月光看了看瓶子里面透明的液体,陈萍萍的眉头一直不曾松开。
脸上表现出一副“爱喝不喝不喝拉倒”的表情,徐爻指了指那个小瓶子:“能帮助你恢复记忆的东西,西方的那些法师们做的,应该不算太过于难喝。”
看着陈萍萍把药水喝下,徐爻伸手在他的耳边打了一个响指。
再打一个响指作为结束,徐爻看着陈萍萍缓缓睁开的那双眼眸中,有着以前从未有过的伤感,无奈,却又在顷刻间转化为了淡淡的纵容。
抬头看向徐爻一直保持着冷冰冰的神情,陈萍萍微微颔首:“我明白长卿的意思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管。”瘫着一张脸接受陈萍萍的谢意,徐爻有些僵硬地歪了歪头“你现在要回监察院吗?”
敲敲轮椅的扶手,陈萍萍回头看了一眼裴长卿站着的方向,点了点头:“推我走吧。”他的小姑娘啊,陈萍萍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还是和从前一样,什么都不想让他知道,出了什么事都要自己扛。
想到这儿,陈萍萍的眼睛中流露出了几分温柔和宠溺,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让他来为他的小姑娘保驾护航吧!不然的话,堂堂一个暗夜之王竟然还要小姑娘保护,说出去岂不是要人笑掉大牙。
“妹儿,安安睡了。”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裴长卿突然感觉到肩上一暖,邀月的声音随后响起:“你还站这儿呢?冷不冷啊你穿的这么薄。”转头看向站在自己侧后方的邀月,裴长卿有几分僵硬地牵动自己嘴角的肌肉勾出一抹笑容:“你来啦?”
点点头站在裴长卿身边,邀月顺着她刚刚的视线看了看天空,点点头说道:“是啊,二殿下他们说在这儿住不舒坦,反正离得也近就走了,范闲跟林郡主也走了,我哄小安安睡觉了之后就过来了。”
活动了一下已经站的有些僵硬的身躯,裴长卿一手揉着自己的脖子有些担忧地问道:“你让安安一个人睡没问题的吗?”“阿甘看着呢。”抬手拍拍裴长卿的肩膀示意她放松,邀月安抚道“放心吧,有阿甘在没问题的。”
仍旧有几分担忧地点点头,裴长卿将目光放到了不远处湖边的那一棵梨树上,轻声说道:“夏天该来了。”“衣服被褥什么的也该换一换了。”摸着下巴想了想,邀月用食指轻轻地点点自己的下巴“你想想给小安安换什么样的被子合适,我看着孩子睡觉不老实。”
“她睡觉不老实我知道。”一想起自己夜里被踹醒的那些经历,裴长卿顿时一脸无奈地揉揉自己的额角,笑得有几分无可奈何“但是现在我怕换了被褥之后,她自己晚上踹被子回头受了风寒。”
闻言,邀月顿时挑了挑眉:“那你这身子骨也经不起你这么造作啊小祖宗。”“我身体我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耸了耸肩膀,裴长卿笑嘻嘻地侧身躲过邀月拍过来的巴掌反驳道“我是个大夫哎邀月姐!”
气势汹汹地插着腰指着裴长卿,邀月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裴长卿!你给老娘站住!反了天了你这丫头!知道自己是大夫还不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姐!姐我错了!”象征性地左躲右闪,裴长卿嬉皮笑脸地讨饶“姐你放过我!”
看着因为刚刚一连串的嬉闹导致已经快滑下来的罩衣,邀月停下追逐的脚步没好气地冲裴长卿招招手:“过来!衣服都掉了自己都不知道!”
笑嘻嘻地凑过来,裴长卿乖乖站好任由邀月把自己身上的罩衣跟给洋娃娃穿衣服一样给自己穿好,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邀月姐?”
“干嘛?”白了一眼裴长卿,邀月手下狠狠的给衣服的系带打了个结,问道“又有什么事?!”
拽着邀月的袖子摇了摇,裴长卿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讨好地问道:“邀月姐能不能最近教教我怎么做布娃娃呀?我答应了安安从大东山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一个我做完的布娃娃回来。”
听到这个请求,邀月手下动作一顿,想了想之后点点头:“也行,那你没走的这几天跟我学几个方法吧,反正都是你做娃娃能用得到的。”停顿了一下,邀月想了想:“那这几天还得给你拿点棉花和小的布头,反正这一路上你路途也远,慢慢做就能做完的。”
想了想自己在万花谷的那几年被师姐师妹们嫌弃的手艺活,裴长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摸摸鼻子,一脸惭愧:“那就,那就辛苦邀月姐了,还希望,还希望邀月姐不要嫌弃我的技术才是。”
听到这句话知道大概是裴长卿的手艺不怎么好,邀月也没说别的,微微扬着下巴点了点掉落在地上的那两个灯笼,问道:“你打下来的?”
“是。”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裴长卿看着邀月瞬间变得一脸肉疼的表情,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怎么了?这个灯笼有什么问题吗?”“祖宗,我的大祖宗!”一脸痛心疾首地拾起地上的灯笼,邀月先是对着月光看了看被裴长卿打出来的那个小孔,而后瞪着她说道“这是鲛纱做的灯笼哎!家大业大也不能这么搞啊我的小祖宗!”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闯祸了,裴长卿立刻表现出一副极为乖巧听话而且还懂事的表情,撒娇般地说道:“邀月姐我错了~~~”
又翻了一个白眼,邀月分别看了看两个灯笼被裴长卿打坏了的位置,确认以自己的能力还能修好之后,这才放心的把灯笼在回廊的座椅上摆好,突然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记得你应该是大后天就要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