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 / 2)

摸着下巴想了想,裴长卿一手拿着画卷敲了敲手心,笑得有几分温和和淡然:“成吧,那我就告诉你什么叫听风辩位吧。”说着,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所谓听风辩位,就是指你要从风中找到你所有需要找到的答案,呼吸声也罢,蝉鸣也罢,流水声也罢,甚至还有花落下的声音。”

看着裴长卿温和的双眸,范闲有几分茫然:“是这样的吗?”“教你武功的那个人可能没有教你,是因为他觉得你能在很多时候都听到周围的动静,但是如果你陷入了一个阵法当中必须要靠你的双耳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听风辩位的重要性。”并没有点明那个人是“五竹”,裴长卿鼓励地笑了,语气中带着几分明快的笑意。

“世界之大,只有风是无处不在的。若是没风的时候,周围一旦有其他动静也会带出风声。”伸出手感受着今天晚上的小夜风,裴长卿笑着侧头问道“你要不要试一试?”

半信半疑地看着裴长卿脸上露出来的笑容,范闲抿着唇想了想之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根据裴长卿的话来慢慢感受风中传出来的声音。

耳边传来的风声,马车上微微响动的铃铛声,打更的声音,似乎在远处还有人在唱着什么歌谣……等等,那是什么?

把头部直接转向刚刚听到的声音发出的地方,范闲微微皱眉辨认着从那里传出来的若有若无的声音,突然灵光一现。

就这么坐在原地看着范闲不停地转动着头部去捕捉声音,裴长卿欣慰地笑了笑后,伸出手透过指缝看向了天空中的那一轮弯月。她似乎理解了为什么费叔当年说范闲是个天才,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若是常人的话,恐怕在她这么短短的几句话之内并不能明白听风辩位到底是什么,但是范闲很显然不仅理解了自己刚刚说的话,还能够准确地辨认出从风中传出的呼吸声。

想到这儿裴长卿转头看了看范闲脸上露出来的那个欣喜的笑容,若有所思地勾了勾自己的唇角,看来若是让范闲成为大宗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破不立。

想到今天上午庆帝给自己的提示,裴长卿把人体的各个大穴在脑海中转了一圈,舔着下唇似有所悟地眨眨眼睛,没说话。

一脸惊喜地睁开眼睛,范闲看着裴长卿脸上的笑容,自己也咧开嘴角:“谢谢裴哥!”“这有什么可谢的。”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裴长卿一手托着脸,懒洋洋地问道“说说吧,你都听到什么了?”

点点头,范闲掰着手指头给裴长卿数:“铃铛的声音,还有打更的声音,这个附近是不是还有一条小溪?我听见流水的声音了。”“还有什么?”从腰间掏出一个小酒壶,裴长卿头也不抬地问道。

“呼吸声,虽然很轻但是我还是能听得到。”看着裴长卿把那个小酒壶摆在两人中间,又跟变戏法一样取出两个酒杯,范闲说道“一共三十六个呼吸声,而且……裴哥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斜眼看了一眼范闲脸上不赞同的表情,裴长卿伸手把酒壶的塞子打开在他鼻子底下晃了一圈,颇为嫌弃地说道:“药酒,闻见了吗?”

一脸乖巧地点点头,范闲眨眨眼睛回忆着刚刚自己闻到的药酒味,从中辨认出了一些药材:“裴哥,你这都是大补的药材啊。”“对啊我要补身子用的,你要不要来一口?”“我就算了,裴哥。”一脸拒绝地摇摇头,范闲十分诚恳地说道“我怕我补大发了。”

“你要是直接把这一瓶都喝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不过你喝一点不会流鼻血的真的,你要相信我。”给两个杯子里都倒上酒,裴长卿晃了晃酒壶“喏,尝尝看。”

端起酒杯先闻了闻,范闲而后轻轻抿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好喝!”“好喝啊。”抬眼看了看范闲,裴长卿老神在在的喝着自己杯里的酒,慢条斯理地开口“好喝也就这么一点,慢慢喝吧。这酒得留到我从大东山回来呢。”

嘿嘿一笑,范闲压低了声音问道:“那裴哥,你这酒是从哪儿来的啊?”“从哪儿来的?”斜眼看了看范闲,裴长卿饶有兴致地一挑眉,问道“怎么,有兴趣?”

顿时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范闲挠挠头解释:“我这不是想着给婉儿补补身子,然后我爹的身子不是也该调理调理了吗。”

忍不住满脸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裴长卿伸手直接拍在了范闲的后脑勺上,嘴上忍不住埋汰:“臭小子,你直接说你馋我的酒不就行了?还非得搬出别人来。”停顿了一下,裴长卿打了个哈欠,这才接着说道:“婉儿和你爹的身体都不适合喝这个酒,等回去的时候我开个方子,你……”

说到这儿裴长卿突然停了下来,抬腿一脚就踹在了范闲的小腿上,瞪着他:“我才反应过来,你师承费叔你还跟我这儿讨论方子?!”“裴哥,裴哥。”捂着自己的小腿一脸赔笑的表情,范闲忍不住讨饶“疼,裴哥这一下可疼了。”

“疼死你活该!”撇着嘴哼了一声,裴长卿看着范闲又重新坐下来之后才开口问道“你今儿问我这个,是想要孩子了?”

一手小心翼翼地端过放在房顶正脊上还剩下一半的酒杯,范闲一只手捂着刚刚被踹到的地方,点了点头:“嗯,这是婉儿跟我提的,她想要个孩子。但是她现在的身体好像好不太合适,还是有些虚弱。”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裴长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中的酒杯,半晌开口:“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若是想要补品的话,等从大东山回来了跟我去去一趟吧,前段时间陈萍萍送了我好多,我用不上。”

“裴哥?”

对着范闲摆摆手,裴长卿笑了笑之后才开口解释:“我这身体里的毒也不是用些补品就能补回来的,再说了我又不是说用完这一批补品之后就没了,回头你去我那儿看看有什么你需要的,拿走便是。”

看了看裴长卿的侧颜,范闲仍旧有些犹豫:“可是,陈院长……”“这东西既然到我手里了,我自然就有处置它的权力,对吗?”侧过头看了看范闲犹犹豫豫的面容,裴长卿活动着自己的脖子,说道“那么我现在把这些东西送给你,我高兴,我乐意。”

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都说不过裴长卿,范闲只能是低低地说了句:“嗯,好,那谢谢裴哥。”

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酒,裴长卿敲了敲坐着的房脊,懒洋洋地开口:“成了,说说吧,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捧着手里的酒杯,范闲垂着眼帘轻声问道:“裴哥,你之前跟我说让我遵从我自己的本心去做事,那你现如今在皇家也是遵从本心吗?”“不是。”回答的很干脆,裴长卿对范闲耸了耸肩“在皇家有一些事情,是你没必要知道的。”

捧着酒杯的手微微握紧,范闲突然瑟缩了一下,接着问道:“裴哥,那你为什么要来大东山?”“我为什么要来大东山?”喝干净自己杯子里最后一口酒,裴长卿把杯子收好,突然笑了笑“这个问题不错。”

说着,裴长卿轻轻的把下巴搭在膝盖上,轻声说道:“我为什么要来大东山,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来?”“我不知道。”默默的把酒杯还回去,范闲的嗓音有些低沉“我之前总觉得裴哥你不像是想掺和进这些事情的人。”

“我确实是不想掺和,我懒得要死。”扯了扯嘴角,裴长卿哼笑了一声说道“我在家陪着我的亲亲小闺女不好吗?”停顿了一下,裴长卿四仰八叉地瘫在房顶头靠着房脊上,声音有些懒洋洋的“不过谁叫这事儿只有你裴哥能解决呢。”

说些裴长卿微微转头看向范闲,意味不明地一咧嘴:“怎么,没明白?”

意料之中地看到范闲微微摇头,裴长卿斜眼看着他,缓缓开口问道:“崽儿,你听说过尸人吗?”

看着裴长卿脸上的那一抹讽刺的表情,范闲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裴安的那张脸,试探性地问道:“是,安安吗?”“对,但是安安是塔纳,还不算是完全的尸人。”一提起裴安脸上就浮现出了温柔的神色,裴长卿说道“真正的尸人是没有思想的。”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范闲抓了抓头发问道:“那,裴哥这次来是因为尸人?”“对,李云睿炼制了尸人来大东山,我需要解决一下。”看着范闲震惊的眼神,裴长卿也没觉得自己说出来的是什么大事“怎么了?”

“没,没什么。”突然觉得自己学完医术之后当真是没有裴长卿这样一颗救死扶伤的心,范闲摇摇头“就是觉得,裴哥很伟大。”

听到这个词,裴长卿顿时一脸讽刺的笑容,懒洋洋地说道:“崽儿,你要记住,我不是大夫。”说着,裴长卿拿着画卷在范闲面前晃了晃:“我裴长卿这辈子学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怎么救人,而是怎么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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