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年父来说,从昨晚进入医院病房开始,他就进入了十分煎熬的状态。
这份煎熬两分源自于身体过敏反应带来的不适,八分源自于——隔壁床的醉酒男。
隔壁床的醉酒男一开始是吐,吐了一地、一盆,然后终于安静下来,呕吐物收拾干净,护士们还贴心的喷洒了空气清新剂。
可隔壁床的醉酒男并没有因此而安分下来,吐完没过多久他的呼噜声像是打雷一般,一声接一声的响起,一声比一声高亢。
在醉酒男刚来到这间病房的时候,整个病房里一共六张床位,全部住满了病人,在醉酒男的鼾声响起之后不到两个小时,就干脆利落的腾出了四张。
若不是因为手背上还挂着点滴,且开口晚了一步,别的病房已经没有了空余的床位,年父说什么也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醉酒男睡得有多香,病房里的出租车司机还有年父就有多困倦。
一直到半夜四点多,醉酒男悠悠醒来吵着要喝水,趁着醉酒男没有好不容易停止打呼噜的时机,年父那困倦无比的身体才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有值班护士来查房,年父也完全不用担心自己吊瓶里的药液输完后无人及时帮自己更换新的吊瓶。
沉浸在睡梦中的年父是被人拍醒的。
年父一睁眼,就看到了一身警察制服的陈警官,手背上吊瓶的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护士拔走,可能是因为按压的时间不够,还残留了一块儿血痂。
身上浮肿的情况得到了一定的改善,但还是感觉很难受。
陈警官来到这间病房,是想找被送到这里救治的男记者,了解在银田大学单人公寓门口事情的经过,站在病房门口,陈警官愣了。
病房里六张床位,三张床位上躺着病人,三个病人都和陈警官接触到的案件有关系。
缘,秒不可言。
先找刚刚做完头顶伤口缝合的男记者了解了事发时的情况,并了解到男记者和女记者关系还算和谐,并没有存在竞争或是矛盾,男记者言之凿凿的确认了女记者源自山区的身份,洗清了女记者故意伤害的嫌疑。
又找醉酒男问询了解到醉酒男是因为最近生病,为了晚上能够应酬重要的酒局而特地找了中医,吃了含有大量头孢成分的中药,又喝多了酒后才导致了之后在出租车上的紧急状况。
再然后,陈警官盯着沉沉睡着的年父,从早上十一点等到了中午十二点半,失去了耐心才终于忍不住伸手拍醒了年父。
看到年父醒来,陈警官脸色十分的严肃:
“年先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有件事局长托我转告你。”
年父一愣,因为还没有完全清醒,眼神有些涣散,陈警官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年父耳边:
“之前在姚江路口失控的货车司机在清醒以后,自杀了。”
年父涣散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沉声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晚,他从位于五楼的病房里爬出了窗户,同病房的病人们还有护士都作证说他是自杀的,且在住院期间没有任何人来探望过他。”
“能确定他是自杀吗?”
陈警官点点头,又摇摇头,声音压得更低了:
“根据同病房病人的描述,司机早在昨天下午就醒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自杀征兆,反而很愉快的和病房里的其他病人聊天,在此期间他曾找隔壁床的病人借了手机,但并没有打电话,我们从手机以及运营商那里都没有找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年父只觉得自己心头一震:
“我知道了,陈警官,辛苦你还特地跑一趟,回去以后替我向你们局长问好,就说有机会我请他喝八二年的可乐。”
年父说着,脑子里闪现出自己那辆赠送给了刘空明的黑色路虎,陈警官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递出一张名片的同时向年父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