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净山,武陵山脉的最高峰,到了天垂之国,便位于国土的中部。“梵净”之名,象征这此山在佛教中的至高地位。梵净山三峰高耸,脉分九支,其金顶孤峰突起,形如饭甑,山上皆立梵宇,看似无处可作隐居之所,但经久云雾缭绕,有一番仙隐之意。
江下流背着苏清然,来的就是梵净山,也就是钟离怀棠的隐居之地。
从万面小君的描述来看,当时的钟离怀棠应该就在梵净山的山瀑之处。
此时天色已晚,繁星初上,她应该已经回到月镜庵里了。
江下流屏气潜行,拨开木叶,来到一堵山壁之前。
他上下看了看,便直接一头撞了过去。
山壁竟像帘子一样,破开,又合上。
万籁寂静。
“啪,啪。”山径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一个人走到了山壁之前。
“江下流呀江下流,如果没有你,我怎么能找到那贱人的老窝?”
话音刚落,此人也遁进了山壁。
月镜庵虽在一堵山壁后,却绝不阴暗闭塞,相反,其中另有一片天地,星光,月光,全部都不少。
钟离怀棠的障眼法,当真炉火纯青。
月镜庵一尘不染的青石板,被两只臭脚,瞬时踩脏了。空中飘荡的茉莉和金银花的清香,也刹那间被臭味覆盖了。
“师兄,我就知道是你来了。”半掩的竹扉轻轻打开,一位青衣妇人缓缓行来。
妇人并不年轻,也并非绝色,但其眉目的干净清晰,以及眼眸中熠熠的慧光,却是俗世之人难以拥有的。青衣如水,青丝如云,青眼如星,清瘦的身材,她只立在那里,便透露出一种仙子般的疏离,但她只要一笑,便如阿母般可亲。
总之,她的气质,让人觉得她就应该住在一个叫“梵净山”,叫“月镜庵”一般干净清静的地方里似的。
今晚钟离怀棠却笑得很入世。
因为她又遇见了这个下流的师兄。
但她只笑了一下。
因为她闻到了毒药的味道。
“这小哥中了千里追魂散,看他的装束,不会是你的徒弟吧?”
江下流把脸一沉。“没错,是我的徒儿,难道就不是你的吗?”
钟离怀棠微微一笑,“难道这个病鬼就是天师说要我们三个人一起带的那个徒弟?”
江下流撇撇嘴,“你不信就算了。”
钟离怀棠敛去了笑容,从江下流背上接下了苏清然,两人一同把他扶到了庵内。
“老妹,你有没有办法?”
“千里追魂散,要万花沸浴才能解得了。我这里又没有万花,这可怎么办。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让他中了这样的毒。”
“我可以变出来,你说要什么花?”江下流对自己的变化之力很有信心。
“你确定?”钟离怀棠脸色很难看。
江下流突然有了一丝不安。
“除了其余九千九百九十七种普通的花,就天心莲,梵音兰,龙齿草这三种,你能变吗?这些东西只有元界才有。你究竟是招惹了谁,竟然让他把这种末界无解的毒药用上了。”
江下流呆住了,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么严重。他知道钟离怀棠不会故意和他开玩笑,她说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
许久,钟离怀棠淡淡道:“算了。”
江下流听得出其中的落寞。但是他怎么会愿意相信?
“什么算了?”他的声音突然老了许多。
“收徒弟的事,算了吧。我们连自己的徒弟都保不住,还收什么徒弟。”
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她心里是在怨这个粗心的大哥。
当然也在怨自己,当初和元界那么恩断义绝,如果把药草带下来,今日就不会那么被动。
烛火荧荧,照着苏清然的脸,黄得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