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仰止见唐轩腿软,脸上笑意更浓,“唐大少爷,怎么,还没睡醒啊,来,当心点。”
唐轩恨恨地拂开祝仰止的手,望着外面成片的火把和灯笼,知道是鄢语雪派来保护祝仰止的,努力告诉自己如今要冷静,不能生事,头上的冷汗,却滚滚地掉下来。
他唐轩,纵然有称王之心,却从没设想过真正和鄢语雪对抗的那一天。
如今,难道就要功亏一篑吗?
这样想着,又让自己定下神来。
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二人没有任何证据,到时只要死不认账,再让父亲连夜将它们转移,就不会有问题,而且,自己的爷爷在朝中是不可动摇的存在,连陛下都要让他三分,尽管爷爷没回来,估计陛下若不是出离愤怒,也不会将自己怎么样。
这样一想,唐轩又庆幸自己刚刚有时间将一切都交代给了唐徵阳。
唐辕在一旁,看见哥哥如此神情,也察觉到了事态严重,可如今却不敢说任何话,只是跟着唐轩一起,走到了唐府的府门外。
夜晚的明轩街一如既往地安静明亮,可如今在唐轩唐辕二人眼中,却成了凶险无比的道路。
祝仰止眼见唐轩唐辕上了轿子,脸色当即从微笑变成了忧愁,一个箭步冲上了另一个大轿子。
“重夏姑娘,他现在可还好?证据,可还好?”
重夏看了祝仰止一眼,认真地点了点头。“祝大人不用担心。”
祝仰止心疼地看着犹在昏迷的姬无忧,叹了口气道,“等到了皇宫,我请最好的太医来给他看病。实在不行,我去请陈王后来。”
重夏听祝仰止这样说,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忧愁无异样表情,暗暗叹了口气。
这祝仰止,怕是对殿下,真心的好。
又低头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苏清然,忧愁起来。
殿下,究竟该怎么定夺?
祝仰止握住了苏清然的手,只觉那手冰凉得很,他掀开帘子,望着外面的夜景,喃喃道,“下雪了。”
多么相似的场景。
望着帘外晶莹的雪花,祝仰止的眼睛里,也多了许多晶莹的东西。
当年从唐家出逃,也是雪夜。
“我的好孙儿,这些盘缠,是你的路费,一定要逃,逃得越远越好,千万别回来。”老妪一只手将包裹递给满面泪痕的少年,一只手还不忘将自己头上最后一支用得有些发黑的银簪摘下来,放在少年手里。
“这簪子我戴了三十年了,还是你爷爷送的,也不值什么钱,把它藏好,关键时刻能当点钱填填肚子。”老妪拍拍少年手里的簪子,眼中满满凄凉的怀念。
少年听到这番话,咧着嘴抽着鼻子,心里悲痛更甚。
这是奶奶睡觉时都不舍得摘下的簪子,如今摘下来了。
……她,这是死志已明了!
男人从门里走过,似乎有意无意地望了门外一眼,落在少年眼中,是那最后一抹的宠爱和不舍……急切。
终于,男人还是忍不住走过来,抱着少年的头,狠狠亲了一口,似乎要留住对那光洁额头的记忆。
“这是你母亲让我替她亲的。她走路慢,说话慢,来不及送你了,你快走吧,多耽搁一分,我们就多着急一分。”说着,拍拍少年的胸口,“铁板还在,很好,可以防身。按着铁板夹层里的信上的地址去南郡,有人会收留你的。”
少年忍住了眼泪,看了老妪和男人最后一眼,狠命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自小偷练的轻功,让他跑起来比平时快得多,雪打在他脸上,很快地融化,他喘着粗气,身上冒了汗,却让他感觉不到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