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融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上还留着烧鹅的油脂和香气,刚刚却还碰了他家里那么多东西,心里突然觉得很抱歉,韦紫烧毕竟也不是什么熟人。韦紫烧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扑哧笑了。“我带你去洗手。”杨融觉得这情景很幼稚,不太好意思。
但韦紫烧却毫不拘谨,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走,仿佛幼儿园老师领着一个小朋友。杨融完全没想到韦紫烧竟这般随便就握了自己的手——之前只有苏清然这样拉过她的手。这一瞬间,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似乎在她的心里,点了一个小小火花。
火花转瞬即逝,可杨融看向韦紫烧的目光,瞬间亲切了许多。
他的手,很干燥,很宽大,很温暖。
清然的手,有时满是鲜血,有时染了泪水,有时沁了汗水,并不总是干燥的;宽大如斯,却不似这般大胆放肆,而是始终温柔小心;他的手也并不总是温暖的,相反,她更记得许许多多次,握住他冰凉的手时惊心的感觉,就好像握着一块清冷的玉石。
也许天地间许多人的手,都像韦紫烧的一样吧。可是握着清然的手,却总能想起那么多的故事。
为何我总是想起他……“哗……哗……”清澈凉爽的水流过杨融的手心,冲走了烧鹅的香味,也冲走了她的回忆和烦恼。
“干净了吧。”韦紫烧对杨融开着玩笑,脸色却突然变得不好。
“美樱姑娘,我突然发现,你的剑好像还在楼下。”他一拍脑袋,道,“快,快,我们快去找!”
杨融这才想起,方才吃完烧鹅,忘了将剑拿走了。
可等杨融冲下楼,板凳还在,可一痕秋,赫然不见了踪影!
看韦紫烧急得团团转,杨融淡淡道,“没关系,算了吧。”
找到了,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徒增烦恼,徒增让他 找到她的办法罢了。
这时,韦紫烧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等一下。”说着便穿过人群,向街对面走去。
杨融感觉又看到了那两双眼睛,不过没有看清。
韦紫烧走到当铺门口。“老板,我又来啦。”韦紫烧一脸甜死人不偿命的猫笑,当铺老板一直很喜欢这个小伙计。“怎么了?”
“我想向您打听一下,刚刚有没有人来这里当过一把剑?”老板抚摸着脸上横着的胡须,绿色的小眼睛转了转,“剑?”他从柜台下拿上来一把铁剑,却不是白美樱那柄细细的一痕秋。“是这把吗?”韦紫烧的脸一下子从兴奋变成了失望。他低下头。“不是,再没有了吗?”老板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有了。”
韦紫烧道了谢,失魂落魄一般地走了。
走回人群,他仿佛感觉到有人在暗中观察他。有些人天生对危险有灵敏的嗅觉,他们能巧妙地感知并且躲避。因此,这些人拥有更强的在危险逆境中生存的能力。
韦紫烧便属于这种人。尤其当他还不仅仅拥有这一种能力时。
他身形一动,便如一条鱼儿一般,隐进了人海里,再也看不见了。
杨融正在烧鹅店里观望着,等着看韦紫烧归来,却怎么也看不见他。
“咦?人怎么不见了?”杨融觉得奇怪,却也不知去何处寻,便坐在了店里,静静地等着,不时还帮韦紫烧去照顾一些客人。客人不见韦紫烧,见白美樱面容美丽,也心里欢喜,便没出什么骚动。
人群里。
两双眼睛锲而不舍地穿过人群,以极快的速度跟着。
有些人,天生便是当猎狗的料,无论猎物多么小心,他们都能抓到猎物,但又可以忍住不吃掉。
现在,跟踪韦紫烧的,便是这种人。
那两双眼睛,像影子一般,跟着韦紫烧。
但显然他们不想在人多的地方出手。可韦紫烧偏偏就往人多的地方钻。那两双眼睛显然要按捺不住了。
当猎物太聪明时,猎狗也有失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