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色出了国都城门,向西边去。向西北走,要先经过一个小树林,如今还是上午,树林里光线正好。什色心情很好,马蹄声悠扬,嗒嗒地便向那树林驰去。
树林里,一条长长的队伍,也在向西边赶去,骑兵当先,步兵在后,他们步履一致,训练有素,就连踩在脚下的枝叶咔咔声,都如切菜般整齐无比,这个队伍,正是钟如是的钟家军。
钟如是骑着一匹白马,穿着一身烈火般的大红斗篷,正自信地走在整个队伍的正前方。他笑呵呵地转头对一匹红马上的可如玉道,“玉儿,听听我们钟家军声,多整齐。”可如玉听了这话,正要开口赞美,突然这时,这齐整的步伐声中,传来了一个杂乱无比迅速无比的声响——如果说这些士兵的脚步是切菜,那这个胡乱的声响,就和喝汤差不多。
喝汤的声音,立马打乱了切菜的声音,许多人立即警觉起来,回头看,究竟是来了什么人,竟然敢和天家的军队抢路走。
可如玉听到这个声音,就忘了赞美,立即好奇地回头看,钟如是皱了皱眉,也转头去看,发现了一个五颜六色的花点,正卷着林下的尘烟,呼噜噜地向着自己的方向驱马而来。而他身后的色调,又有些奇怪,原本灰黄色的树林,竟逐渐地变得有些发亮。钟如是有些奇怪,眯眼看去:
……那花色极其夸张,又极其熟悉,像是花海中最骄傲的蝴蝶,又像是把天下最富丽的的宝石都缀在了一起。
花点的速度又极快,转眼便移近了数十丈,直冲着钟如是而来,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怎么这么熟悉……
是他!
钟如是的心情立马变差了。
怎么一到小树林,这个家伙就阴魂不散!
这次他没有和什色抢路的意思,反正他就一个人,过去就算了。
于是他伸手示意,让所有的士兵都原地站住,等什色一人一马先行通过。
什色也不客气,像流星射电一般,噌地一下,就从钟如是身边擦过,连停下打个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他,就这样走了?
他,不打算和本将军,和公主打个招呼?
钟如是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正在自嘲,旁边的可如玉却突然喊了一声,“哇!”
一声落下,他身后的士兵也纷纷喊了一声,如切菜般整齐的——“哇!”
钟如是狐疑地四顾,然后很不情愿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哇。”
可如玉此刻的目光已经死死地锁在了那个纵马离开的七彩身影上。
他离开的地方,秋黄的枯叶和尘灰变成了七彩的鲜花,如春天般风光无限地开放,又化作阳光,让树林里的每个人,都感觉暖暖的。
可如玉看着周围的尘花,开心地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感染了在场众人,不少士兵,也像小孩般,捧着空气中尘烟化为的鲜花,傻傻地笑了。
钟如是扬起马鞭,抽碎了一朵飘在半空的花,谁料那马鞭倏然似被大火烧了一般,一下子焦短了半截。他瞳孔陡缩,手突然有些发颤。
当他发现自己是在害怕时,心中怒火渐起,用那缩短了的马鞭,指着什色离去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什色!你是魔鬼吗!”
可如玉却根本没听到钟如是的话,她还在看着什色离去的方向傻笑。
好光明,好温暖的春天啊。他好像,一颗充满魔力和活力的星星,好有趣。
钟如是看了一眼可如玉,忽然抬手做了个手势。
全军噤声,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