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再三,纵使幼宜再怎么想诬陷,也知道今日是怎么也诬陷不成了。咬咬牙,幼宜只能退一步,道:“是姐姐一时情急,误会了人。还望妹妹莫怪。”
“不怪不怪,只是以后姐姐别随便误会人了,我蒹葭宫的幕宾可不是姐姐简单的一句误会了人便是可以了事的。”
“妹妹,你说什么?”幼宜倏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秦亿没理她眸中的震惊,摆了摆手,让一旁的小运子拿过那明黄的卷轴,去宣读。
小运子会意,手握着明黄的卷轴,站到了大殿的中央,大殿上那些人还匍匐跪着未曾起身,在场的所有人只听得小运子稚嫩的奸细嗓子道:“传朕的口谕,顾御白乃辰国来使贵宾,多日来,受到不非待遇,朕深感愧疚。又有曦婳公主谏言,应当将顾质子迎至蒹葭宫当上宾,朕深思,直觉此举甚可,便允曦婳公主此言,至今日起,顾御白迁至蒹葭宫,位居蒹葭宫幕宾,钦此。”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臣下接旨。”
顾御玄表情不变,跪着将那卷明黄的卷轴接了过来。
“将这些一并送了吧。”
秦亿挥了挥手,后方的两个宫女上前,将手里的东西径直递到顾御玄和云童的面前,两人定睛一看,还是今天他们送回去的东西。
“怎么,还是不想收?”
秦亿抬眼,面色颇有些嚣张,“本公主的东西送出群就是送出去了,你还想着让我往里兜?”说着,她眯了眯眼,像只蓄势待发的猫,“活腻了?”
“不敢。”顾御玄施了一礼,微微笑了笑,颇有些病西施的味道,说出口的话还有些带哑:“谢过曦婳公主。”
生病的哑。
秦亿见那些东西尽数被云童接了下来,才松了神情,笑靥如花,“那行,将你和你的人带上,我们打包回宫。”
“是。”
这下顾御玄不扭捏了,直接带着云童就跟着秦亿几人除了筠竹阁,徒留跪了一地从未起来过的幼宜的宫女宦官。
瞧着他们走远了,幼宜登时面色狰狞,伸脚一踹,登时一个小几子滚了几滚,瞪着那模糊不清背影的眼睛仿若淬了毒。
迟早有一天,她定要让那曦婳跪下来向她求饶,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
回了蒹葭宫,秦亿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乐国的民生习惯不知道是咋回事,中餐吃得十分迟,眼下看起来都临近现代的时间下午一两点了,小厨房才将那午膳做好。
瞧得秦亿想要布膳吃饭,顾御玄施了一礼就想告辞。
“等等。”
秦亿启声,抬腿直接在膳桌前坐下,敲了敲对面的桌面,“你,坐下陪我用膳。”
丝毫半分没有公主的架子,若不是那表情上的豪横态度,云童几乎要以为眼前的这个曦婳是不是中了邪,只是这两天这曦婳的确奇怪。
云童欲言又止,偏生又不能说,想起之前和主子说的那番话,主子的那个态度,他默默地憋了下来,且看看这公主还要作什么妖。
顾御玄看了两眼对面空荡荡的桌面,苍白的双唇抿了抿,面上端了些无害的小心翼翼,“公主让臣下这般,怕是于理不合。”
秦亿头也不抬,眼巴巴地看着空荡荡的桌面,饿得一阵头眼昏花,也不管他,只不耐烦道:“什么理不理的,在这里,本公主说了算。”
“既是公主这般说了,那臣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语气温软,秦亿对面的人坐了下来。
黑黝黝的眼珠子,配着发白的面皮,瞧着都是有些病气,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就这张面皮下的心却是深重的,在他这般年纪不该承担的尽数给他承担了。
秦亿心里五味杂陈。
“公主在看什么呢?”一声温软的嗓音,素白的小小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
秦亿回神,一哂,道歉就脱口而出,“对不起啊,以前那样对你。”
对面的小公子依旧笑得一脸温和,“无事,公主是君,臣下是臣,这礼数臣下还是知晓的。公主不必为了几件小事给臣下道歉。”
话是这么说,但秦亿半点都不信,这白面小子心底里可一件件藏得深呢,凭据秦亿给他设定的睚眦必报的性子,就因为这几件小事就想消除他对她深刻的恨意和敌意,那也是不可能的,秦亿本就没想随随便便道个歉就希望得到人的原谅。
只是有些事分做与不做而已,造成如此局面,原主的罪责最大,她挽回不了,只能先说一声抱歉,该背的锅还是得背。
秦亿心里一堵,深觉这“征服”一路路漫漫其修远兮,难也。
掠过这一茬,秦亿转了话题,“你的名字真叫顾御白?”
“是的,公主。”
“可我觉得......”秦亿换了只手撑下巴,懒洋洋道,“太不像你的名字了。”
少年黑幽的眸子一顿,一丝情绪一闪而过,“臣下就是这个名。”
那情绪虽是快,秦亿却是更快地捕捉到了,到底还是个孩子,没那么神通广大。秦亿心里发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太难听了,你有没有什么字的,说来听听?”
顾御玄抿了抿唇,面上稍稍有些为难,“臣下并非公主的亲密之人,如此恐怕......”
“难道友人也叫不得?”秦亿浑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现下是我宫中的幕宾,相当于我秦亿的友人了,叫你一个字,应当是不怎么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