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安东对坦克如此恐惧,原来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就死在坦克的炮火下。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我不曾切身体会,便无法感同身受。
执念是什么?是执着到一定程度产生的怨念,很难超脱,更难得自在。是沦陷备受束缚的情绪,更是坚持下去的动力。
对于安东来说,那段经历是他过不去的心结。
想必昨天炮击的时候,安东的失常,就是因为当时的场景让他恍惚,那段挥之不去的噩梦,唤起了心中的那份恐惧。
或许每个经历战争的军人,都有类似的执念吧。
那我的执念又是什么?或许是就是刚子吧,更准确一点,那就是血蜘蛛。
刚子的牺牲,让我对血蜘蛛深恶痛绝,而后在协防期间,每次战斗都没有达到我的预期。格东哨所的兄弟们、214哨站的战友们,他们的牺牲都让这份仇恨更加深刻。
我无法解脱,难得自在。
每每想到这事,我都倍感庆幸。
我还穿着这份军装,我还有机会、有资格为他们报仇雪恨。这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而这份动力,不影响我报国的热情。
或许在我心里,此刻复仇比报国更重要。但我不会想到,有一天这种次序会被颠倒……
安东叹声说道:“昨天,如果不是你拉着我,或许我也跑出了战壕,现在更是没有资格住在你的上铺。感谢你,你真的在最关键的时刻拉了我一把。”
听他如此真诚的致谢,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当时我只是善念“作祟”,并不是有多在乎他。这要是肖琦当时想逃跑,我直接耳光招呼他,非打醒他不可。
但对安东,我只是力所能及的施以援手,并不觉得有多大的功劳。况且当时我并不知道离开战壕就会淘汰,所以受之有愧。
“不必言谢。你当时不也推选我当代表了嘛,我自然要对你们负责,当时跑出去太危险了,我不想你死在我面前,否则我会自责的。”
我说的话并不聪明,真要是顺着安东的感谢聊下去,我可以很自然领下这份情,为之后无法确定的因素博得一份保障。
但安东这个人寡情,我如果虚伪的表达反而会适得其反,还是说实话比较好,他领情与否我都不在乎。
安东不由一笑:“为什么你总是不接受我的感谢呢?不过这都不重要,我的感谢是真诚的!如果以后你有困难,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说实话,我没指望他。
真要说帮助,哪有汪鹏、袁英这样的自己人靠得住?虽说不在一个组,他们未必帮得了我,但我也不可能在安东身上押宝。
安东的军事素质和我差不多,但意志力和忍耐力都比我强一些,但我还真是不服他。
天赋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这才半个月的时间,之后的训练我未必会比他差。
心高气傲也好,自力更生也罢。甭管之后的训练情况如何,我都没有指望安东能为我做些什么,他不给我捣乱、帮倒忙就行了。
“别客气了,早点睡吧。艾登说让我们休息24小时,未必是真的。”
“我也这样觉得,睡吧。”
我嘱咐道:“早点克服自己的心结,坦克这个项目以后肯定还会有,你要有所准备。”
安东点点头:“我会努力克服的。”
话是这么说,但要想克服还是不容易的,偏偏这事只能靠他自己,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能够好好睡觉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所以每个人都睡的浑浑噩噩。
事实证明,汪鹏的担忧是正确的,我们果然没有休息到24小时。
我们在熟睡中,迎来了新一轮的噩梦……
大概是在黄昏时分,我爬起来找水喝的时候,忽然宿舍的四个门同时被推开,冲进来一群武装分子,戴着头套看不清面貌。
因为没有睡醒,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是该反抗还是逃窜。
事实上,这些人也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
随着一阵嘈杂的枪声,学员们都被惊醒,但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就被一一拷住双手。
我倒是有机会反抗,不过没有那么做,因为我发现带头的人是艾登,尽管他也戴着头套,没有穿教官的军装,但凭借体型和姿态,我还是辨认出来了。
这里可是猎人学校啊,以实战闻名的军校,什么犯罪组织能闯到这里?反正我是不信。
因为确信他们是教官,所以我是比较淡定的,听天由命呗,反抗有什么用?
正因为这份冷静,我不仅认出了艾登,还把军士长杜克、作训长辛巴都认了出来,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
不到十分钟,所有学员都被控制了,其中有几个反抗的,当场就被打的很惨。
这些人二话不说,就把我们拉到了军车上。
车子启动,一辆辆军车离开了国际班营区,但因为军车覆盖着毡布,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开向哪里。
一开始,我还试图通过车子的方向摆动,来判断行驶路线。但不到十分钟我就放弃了,走的是山路,蜿蜒颠簸,很难判断。
“我们这是要去哪?”坐在我旁边的安东有些不淡定。
“不知道,但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吧,这绝对不是常规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