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燃叹了口气,手抬起覆在了陶潜稚的发顶揉了揉:“这点小事就莫要坚持了,你又没有武功在身,若是出了什么事,后悔就来不及了。”
陶潜稚愣了愣再开口想要反驳,虞燃却已经拉着他向着首辅府的方向走去。
天空中细雨蒙蒙,陶潜稚一身那青色的长袍早已被细雨打湿,有晶莹的水珠自他刘海滑落,虞燃看了他一眼,突然拉住他向着一家商铺走去。
陶潜稚有些疑惑:“怎么了?”
“你且等我一下。”虞燃微微一笑,转身便进了那家店铺。
片刻后,他提着一把竹伞走了出来。
“我记得你身体不好,如今已到夏末,本来就容易让人受寒,我们还是撑伞回去吧。”虞燃将竹伞打开,拉着他向首辅府走去。
陶潜稚无奈一笑:“我身上早就淋湿了,就这么一小段路,这伞不打也罢。”
虞燃闻言,确实有些不认可的看向陶潜稚:“不可,既然接下来的路已经有我陪你走,怎么可以让你继续淋雨?”
陶潜稚微微一滞,无奈失笑:“虞公子真会说话。”
虞燃调皮的眨眼睛,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陶大人可记得十年前那场大旱?”
陶潜稚想了想:“你说的是十年前沂州的大旱?”
虞燃点了点头。
陶潜稚叹气:“自然记得。”
那一年他刚刚做了北堂辅黎的老师不久,还是个空有抱负却无多少城府的愣头青,听说那场大旱让沂州无数村民颗粒物说,直接酿成了大规模的饥荒。
要说起来那场大旱发生的那几年,简直是多事之秋。先是战乱四起,眼镜不仅有突厥人的骚扰,南方还有蛮夷之地还有一些异人企图祸乱江湖,导致朝堂和江湖上皆是一片纷争。
待到这人祸好不容易平息,又是一场大水淹了无数良田,由于之前的战乱导致一些平民百姓家中壮丁减少,除了耕种外本就想不出其他可以营生的活计,此番一发大水,许多老弱妇孺立刻就没了饭吃。
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一年,本以为今年的情况怎么说都会好一些。结果却遇到了一场大旱。
大旱整整持续了十三个月,天空滴雨未下,很多好不容易在上一场洪涝中活下来的百姓也都扛不住这大旱的天气,都饿死在了街头。
陶潜稚就是在大旱的第十个月被派到沂州的,那一年仅仅是踏上沂州周边县镇的土地,就已经可以看到许多令人不忍的景象了。
他当时是负责带领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到那里防止瘟疫发生的,在见了沂州的景象后也是心痛不已。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在沂州周边县镇的见到的一个,因为争抢食物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少年。那少年当时明亮的眼神和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倔强,都让他如今回忆起来,仍觉历历在目。
“我想活下去。”那少年这样说着。
“这样的天灾对于百姓来说简直就是要命的存在。”陶潜稚叹息。
“是啊。”虞燃应和道,他想了想犹豫着开口:“不知道您是否记得……”
一句话还没说完,虞燃却是猛然回头,目光直直钉向身后不远处的一条巷子口。
“怎么了?”陶潜稚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虞燃转过头,脸上方才出现的凝重早已消失不见,他故作轻松道:“刚才接到了一个熟人,本来想给他打招呼来着,没想到他却走得那么快。”
陶潜稚回头向那处看了一眼:“这样啊。”
“嗯。”虞燃顿了顿:“我看这雨似乎是要下大了,我们快写走吧。”
“好。”陶潜稚应声。
远远的看到首辅府,陶潜稚意料之内的在府门前发现到个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陶青。
“少爷!”陶青更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自家少女的身影,立刻便向着二人的方向跑了过来。
陶潜稚无奈一笑:“是我家小厮来迎我了,虞公子可要去我府上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不了。”虞燃脚步顿住,等那小厮上前撑起伞将陶潜稚接过去:“我想起家中还有这事等我回去料理,就不登门麻烦陶大人了。”
陶潜稚想了想:“好吧,日后有机会我去清风阁找你下棋。”
清风阁便是他初见虞燃时的那个小倌馆。
虞燃笑着点了点头。
陶潜稚与陶青一同向府门处走去,陶青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那通身贵气逼人的青年仍站在原处,见他回头望了过来,还对他极温和沉静的笑了笑。
陶青倏的回过头,感觉脸颊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