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出来时,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北堂辅黎因着陶潜稚忽然决定离开朝堂隐居山野之事颇为内疚,但是因着青年心意已决,便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回了住处,陶青早就听闻了朝堂之上的事,心中虽然惴惴不安,但是看到这家大人并没有表现的特别难过,便就将自己的不安放在了心里。
站在院子当中犹豫了一会儿,少年人才敲了敲青年的房门,推门走了进来。
陶潜稚看着忽然走近的少年,挑了挑眉:“怎么了?”
陶青看着面前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默默叹了口气,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青年的衣袖:“公子,不论公子你变成了什么样,究竟是不是当朝首辅,我都会一直追随着您的。”
青年见到这少年忽然表起了忠心,神色微微一怔,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对面的少年还以为自己的话哪里说错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嗫嚅着没有开口。
青年眉目温和的端详了对方半晌,才徐徐开口说道:“这件事你不必担心。”
少年人闻言愣愣的点了点头,又瞪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看了自家公子半晌,才意识到自家公子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咬了咬唇,见公子还在整理桌案上的东西,他叹了口气,他被离开了房间。
听到关门声响起,青年手上的动作才微微停住,他看着桌案之上还没有交给北堂辅黎的文书,轻轻舒了口气。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应该做什么。
想想他们陶家世代忠良,虽然人丁不是其他豪门大户那般兴旺,可是从他的太爷爷辈开始,家中的子弟便都是这朝中的重要大臣。
如今因这次自己闹了这样一出荒唐事,还丢了这首辅大人的职位,他们陶家的列祖列宗在天有灵,怕是要怪罪他了。
在座位之上沉沉坐下,青年看着自己面前那几本文书只下压着的那张信纸,目光微微一动。
自己之前不是还打算派人去那突厥境内的部落吗,如今自己左右也是卸了官职,无事可做,倒不如也去那部落中探寻一番。
从别人口中得来的消息和自己亲自到那部落之中探查,终究是没法比的。
这样想着,陶潜稚才感觉自己心中稍稍好了一些。
正准备抬手将那信纸抽出,重新再写一份交给自己之前派到小皇帝身边的那个暗卫首领时,他忽然听到自己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慌忙把手放下,青年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镇定,他说我没抬头看向了大踏步走进来的人,当看清来人时,却是眉头一挑。
北堂修一走进屋子便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青年,勾唇冷冷一笑,一抬手便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说辞便辞官,首辅大人当真是潇洒的不得了。”
青年眉头紧蹙着活动,手腕撑开了对方的动作,神色有些不耐的看着面前人:“摄政王大人这是发什么疯?我究竟是辞官与否,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摄政王大人又有什么关系?”
见到对方还是一副伶牙俐齿,并没有被白天的事情打击到的样子,男人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可口头上说着的话却还是嘲讽意味十足的。
“和我自然是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想想你们陶府满门忠名败于你的一时大意,感觉有些可惜罢了。”
听到对方这样说,陶潜稚心脏微微一抽,脸上的神色却是越发不屑和平静。
男人居高临下的又审视了对方脸上的神色半晌,抬手又把这个人重新推回到座位上。
“怎么?你是打算把这朝堂之上的政事全权交到我手上了吗?你就不怕我得了这益处,便将那小皇帝从位置上拉下来?”
青年听到他这么说,眉头微微一挑,刚要开口嘲讽他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他们之前的约定,可是却又不期然的想起他们,二人前一段时间都不欢而散。
话头在口中转了一圈,在开口说出去时变换成了另一句话。
“摄政王大人若是想动手,那也不必特意来告诉我。”
“且不说这潮州目前只是我一人辞官,还有许多知识遮蔽下的官员留在空中盯着您行事,就说那近来越发雄心壮志的那位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