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们二人从这村落中赶回京城时,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躲过祖宗下人们的视线,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的卧房院子。
刚一推开房门,便是被坐在屋中那男人吓了一跳。
陶潜稚皱了皱眉,转身将门合上,有些不太高兴的出声问道:“你真的不点灯,吓了我一跳。”
“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不悦。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火折子,打开之后将桌上的烛火点燃,随后继续絮絮叨叨:“你现在的处境并不宜在众人面前露面,如今擅自出门,若是被人发现了你还活着怎么办?”
“不会发现的。”青年也坐到了桌前将怀中那本羊皮册子掏了出来,放到了桌面上。
男人目光已落到这羊皮册子之上,便怔了怔,随后皱眉问道:“你偷偷去找陶眠春了?”
青年一直在默默观察他的神情,见他这样问,偏了偏头神情有些疑惑:“没有,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见对方回答没有,男人微微松了口气,算是放下心来:“没有就好,我只是之前在陶眠春那你看到过这个册子。”
原本以为男人会回答,自己也有一本,就是没有想到对方的回答居然和陶眠春有关,陶潜稚挑了挑眉:“这是怎么回事?”
并不知道面前人在怀疑自己和数年前,陶府老宅的那场大火有关,男人神色淡定的回答:“这册子我之前在陶眠春那里看到过,后来他还交给我保管了。”
“不过我大致翻看过,发现里面也不过去了,些乡野杂谈,没什么用处,就把它放到书房了,怎么?”
北堂修留意到面前人的打量,有些不悦:“这个册子是怎么回事?有什么秘密吗?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陶潜稚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摇了摇头:“不问我今天出去是做什么了吗?”
男人一经他提醒,再想起这一茬,立刻又摆出一副阴沉严厉的样子:“你若是要出去做什么,让我派过来的那些人做就好。”
“在我现在的计划还没有成功之前,我希望你能配合好我的动作,不要轻易泄露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让这一切功亏一篑。”
“我知道。”陶潜稚勾了勾唇:“我这次出去不过是去调查数年前陶府大火的那件事,我怀疑这件事和陶眠春有关。”
“什么?”男人闻言目光一凝:“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不过是个猜测罢了,我只是莫名有种预感,这事应当是与他有关系。”陶潜稚垂眸没有解释太多。
男人皱眉看着在跳动的烛火下显得越发沉静温和的青年,只需要一思索,便明白对方这猜测是从何而来。
若是陶眠春当真是有暗中和那些突厥人来往,这段时间称病住在他府中也都是装的,那么就足以说明对方口中说的,是陶潜稚下毒暗害他的事应当就是假的。
而被自己的弟弟这样污蔑,想必任谁都会将当年那场大火的事联系到他身上吧。
“我的确自幼就和陶眠春关系不好,但是如果说我们二人之间的兄弟情谊,我还远远没有厌恶他到要下毒杀他的这个地步。”
就在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滞的时候,青年却是忽然开口说起了过去的事。
“你和我也算是从小一同长大,你应该也多多少少听说过我们府上的那些事。”
苦涩的微微一笑,陶潜稚低头,看向桌上的那本册子,目光则是深远了起来,显然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北堂修听到他这样说,也沉默了。
过去陶府的那些事儿,他自然是听说过的,而他也正是因为陶府过去的那老爷夫人偏心太过,才会私下里更疼爱陶眠春一些。
“我一直不明白我娘偏疼我的原因,直到前不久我才忽然想通了这件事。”
喉头动了动,青年勉强压住心头泛起的悲意,继续缓缓说道:“我娘亲很讨厌我那位姨母,她们每二人每每相见时,虽然表面上是言笑晏晏,但是暗地里却都是在较着劲的。”
他过去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关系不睦时,还觉得那不过是些小打小闹,毕竟是亲姐妹,暗地里较劲什么的,应当也是与自尊心有关吧。
可是直到最近,沿着他常常回忆起过去的那些事,他便将从中渐渐看出了些许不同。
他还记得以前自己见到过府上的那些宾客,常常恭维说他长得像父亲,而他的弟弟长得像母亲。
他还记得那时她母亲每每听到这些言论时,脸上的笑容总是会显得有些牵强,如今他才明白这勉强的神情是因为什么出现的。
“与其说我弟弟长得像我的母亲,还不如说他更像我母亲的娘家那些人,更像我那位姨母。”
而这也有可能是他母亲讨厌自己那弟弟的原因。
“只是因为这个,你的父母便会更偏疼你?”男人有些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嗯,事实上不仅是长相,还有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