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在上头叽里呱啦讲了半天,十句话五句都是废话,还有三句在打官腔,池九安费力听完,总结下来,关键的消息只有一个,要换她来说,两分钟就能讲完,这官员非要绕这么半天。
粗略来说,那位大皇子琢磨了这么些天,琢磨出了一个比较周全的法子。
他给了难民两个选择,一个是官府愿意无偿提供钱粮,想回家乡的难民可以领了钱粮回陆东府去,但这个选择有个问题,那就是陆东府水还没退完,官府只提供回去的盘缠和口粮,出了禛川府之后的事情,难民就不归他们管了。
至于第二个给难民的选择,就是留在禛川府,只要愿意留在禛川府的难民,官府会安排落户,重新登记户籍,选择这个的难民,官府不会提供钱粮,但官府愿意给落户禛川府的难民另外的好处,那就是按每户人头斟酌分配田地,并且在落户的一年内,不收田税。
池九安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感觉第二个选择要比第一个好。
上面的官员说了这么多,接过旁边守卫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感觉喉咙舒服些,才眯了眯眼道:“大皇子怜惜万民百姓,不单接济了你们,还劳神为你们操心这些安置,不管你们是去是留,可都要牢记殿下的大恩大德。”
官员说到此处,双手抱拳,对着府衙的方向举起,难民们跟着他手的方向跪成一片,各个神色激动,齐声高呼谢大皇子恩德,永生永世不得忘。
池九安跟着蹲在里面,能察觉到难民们说得并不是场面话,毕竟要不是这位大皇子到来,禛川府不会开门,更没有后头救命的接济。
要当初他们没能进城,今日站在这里的难民,也不知道有多少会饿死在外面,这救命之恩,众人喊的是真情实意。
官员很满意这一幕,收回手,开口说道:“大皇子天恩,明日中午府衙会安排文书来此登记造册,望各位在这一天内想清楚去留,免得耽误时间。”说罢,便带着人潇洒离开。
官员一走,守卫也跟着走了,难民们起身,情绪都高昂了起来,一边散去,一边为这件大事七嘴八舌,套路个不停,虽然也有焦躁,但整体和先前压抑的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池九安一家也回了自己的地方,刚坐下,阮钟就先开口了,他皱着眉头,眉眼间有些纠结,:“傅嫂子,你们一家是什么打算的。”
傅氏看想他,想也没想道:“还有什么打算,自然是回家去啊,拿了官府的盘缠,我们往回走半个月,回去水也该退了,要是运气好,说不准原来的房子还在呢。”
傅氏的想法是大部分难民的想法,当初家乡遭难,为了活下去大家才背井离乡,如今天灾差不多快结束了,他们自然是要回去的,这个时代的人,对家乡总有种不易察觉的执念。
阮钟摇头,面上苦笑:“只怕运气好不了,我家乡就临靠河堤口,决堤时,我家房子首当其冲,只怕现在回去,家里早面目全非,连个地基都找不着了。”
傅氏一愣,看向阮钟说道:“听你这话,阮兄弟你们一家是不打算回去吗?”
阮钟没说话,神色还在纠结,其实他是偏向回去的,那可是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旁边的蒨娘叹了口气,开口道:“生活了那么些年的地方,我们哪儿不想回去啊,只是如今回去,家里房子田地被水冲的一干二净,重新建房子还好,几个月就能建起来,但田地被冲垮了,少说也得一年半载才能养回来,一想到如此,我又觉得没奔头,唉,其实我们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想看看傅大姐你们一家是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