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回来啦,你朋友也安全归来,恭喜恭喜呀!饿了吧?马姐真是厉害,她正在抓鱼呢,等下就可以开餐了。”余娆音往火堆里加柴,又把通红的火炭夹到另一边冯建新烤鱼的坑里。
“有饭吃了,有饭吃了!”凌世林开心地搓手,嗷嗷直叫。“马苏华,多插几条!”
山明水清的地方野味着实不少,山鸡野兔飞禽游鱼,不过就看你有没有猎人的天分逮住一两只果腹。这里水清沙白,草绿根肥,鱼儿自然多得数不清,两个一对,五个一群,青皮白肚,走过来游回去。浅水区几只老态龙钟的螃蟹举着铁钳,弹出镶在壳子里的眼睛,蛮横傲气地冲着游鱼吐泡泡,倒也极赋灵性。
不一会儿,马苏华扎了五六条鱼,皆两三斤重的模样,魁梧男子一个巴掌大,撤下竹竿还活蹦乱跳,不过死前挣扎而已。马苏华将鱼儿交付给冯建新。冯建新清理干净鱼儿便烤鱼。一人烧烤六条鱼,手忙脚乱忙不过来,力不从心,看着凌天奇两人优哉游哉地说笑,看热闹,赏山悦水,心里妒火燃烧。
他态度粗鲁地说:“你们两个,自己的份子自己动手,我可没闲功夫为你们提供免费服务!”说着把两条鱼插在沙土里。鱼已烤至酥黄,一股肉味的清香散发开来,几天没碰着肉食的凌世林早已垂涎欲滴。他走过去,抓起串鱼的木棍,一手一根,左右开弓,凑在炭火上来回炙烤。“自己来就自己来!我还怕你烤焦我的鱼呢!这可是纯天然的上上品,野生淡水鱼,外面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这么绿色天然的东西,非凡享受!来,天奇,你来感受一下,纯正的山野味。”把烤着的鱼举到凌天奇鼻子前。
凌天奇推了推凌世林的手,示意他放回炭火上继续加工。眼睛却看着马苏华走进树林。心想:她去干嘛?山林多猛兽,一不小心就会出事。不过她矫健的身手,人又机灵,应该问题不大吧?嘴巴对凌世林说:“小时候叫你和我一起回爷爷家,你死活不肯。那时我们早就尝试了野生烤鱼的滋味。这方面我可是高手,可惜没有盐,味精,辣椒面,五香粉,孜然粉,花椒盐,花椒油,辣椒油,面酱,蒜容辣酱之类的调料,要不然让你们见识一下我非凡的烤鱼手艺。保证好吃得你想自杀。”
“什么酱啊油啊醋的,听得耳朵都晕了。还有啊,小时候你老家还有爷爷,我老家可只剩一栋破房,爷爷都搬出来住了。我回去住哪?虽说可以住你家,但诸多不便,你懂的。”凌世林无名指掏着耳朵。冯建新专心烤面前的四条鱼,不停翻转手里的木棍,鱼肉酥黄,焦而不黑,想不到他一个衣食无忧的富二代竟还会烤鱼这门讲究的手艺,倒也奇怪,嘴上却接凌天奇的话茬,“什么破形容手法,语文老师教书教傻了吗?傻子教傻子,傻子学傻子,整个一帮傻子开会!”只有余娆音不说话,捂着嘴笑,往坑里添加炭火。
凌世林听不下去,说:“满嘴喷粪的嘴巴真臭,臭不可闻,建议你用通厕所的钢刷掺着马应龙痔疮膏刷个牙先。OK?”自古只有屁股长痔疮,嘴巴何时有?而且通厕所的钢刷污秽不堪,与屎相伴,冯建新听凌世林的明嘲暗讽,心里不是滋味。他何时受过这等难听的辱骂?打小父母就对他宠爱有加,含着怕碎了捧着怕化了,从未违背过他的半点意思,呼风唤雨,要啥有啥。上学了也没人敢惹他。因为有钱,结识了几个社会上凶狠好斗的烂仔,叼根烟拉帮小弟在学校横着走。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没人敢欺负他,忤逆他。如今落入困境,虎落平阳,却被人三番五次对着干,百般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霍地站起来,眼睛鼓圆,脸色凶悍,仿佛龇牙咧嘴的饿狼,咬牙切齿地说:“你再放句鬼话试试?看我不打烂你的嘴!”烤鱼跌在地上,沾满颗颗粒粒的黄沙。
凌世林将鱼木棍插进沙里,缓缓起身,冷笑连连,争锋相对。“难道哥们不带种,会怕你这种只会背后耍阴招的贱骨头?”凌天奇也站起来,摩拳擦掌。一言不合打起来,他肯定帮世林,毕竟他对冯建新没什么好感,而且冯建新对马苏华欲行不轨,一双贼眉鼠眼转个不停,一肚子坏水酝酿着阴险的诡计,看着就厌烦。
余娆音眼见形势不妙赶忙抛下手里的木柴,上前拉住冯建新,说:“你们别打架!同生共死,相互携助,历经千辛万苦从那里逃出来,也算患难与共的战友,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你们谁也不许动!”
有了个和事佬、中间人插在当中劝说,周旋,三人也没打起来,不过互相狠狠盯着对方,似乎目光化成利剑,三人正在挥剑对杀,刀光剑影,快意恩仇。顷刻间,欢声笑语荡然无存。
冯建新挣脱余娆音的手,说:“不打,不打,行了吧?别拉了。”冯建新嘴上说着,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打不过凌世林两人。以前打打杀杀的事他也是出个头,亮个相,真打起来全权交给言听计从,卖力的小弟,自己躲在一旁抽支烟,耐心地等他们打完,之后出来收拾残局。冯建新打过人,但从未和别人单挑,一对一靠野蛮的格斗技巧厮打肉搏。再加上家里人溺爱,体力活都少有,缺乏锻炼,所以面对身强体壮的凌天奇两人,冯建新内心没底,胆怯了,顺着余娆音给的台阶就滑了下来。
“真对不起。”余娆音坦然地说。凌世林蹲下继续烤鱼,说“没事。我们也有错,一个巴掌拍不响。”“不不,我们的问题,万分抱歉。”余娆音继续说,倒像是她的过错一般。凌世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微微脸红,“不不,不不。”
这时,马苏华从森林里走出来,手里攒着一把紫黑色的叶团,察觉空气里的尴尬气氛,看看凌世林、凌天奇,又看看冯建新、余娆音,忙问,“你们怎么了?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吃错药啦?”
“你去哪了?”凌天奇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