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员正在向几名家属描述现场的情况。
他要知道,发现汽车残骸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因为他的素素还在那里等着他。
可是走到中途,陆铮的脚步忽然又停住了,就是那么戛然,冷不丁的,刹住了。
他低下头,看着右侧白布下露出的一小块衣角。
那件红色羽绒服,他看她穿过的。
因为袖角上绣着品牌的LOGO,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在一辆车上,不太可能有两个人穿同一件衣服。
所以他站住了。
刚才一直空茫的,坚硬的,始终没有丝毫怀疑的心脏突然回暖了,仿佛从假死状态冷不丁的活了一般。
在得知聂素问失踪的消息后,他就一直处于冷冰冰的死亡边缘。
可这一刻,他活了过来,是为了活着,被灼烧,被凌迟。
陆铮久久的凝视着那露在白布外的一角袖子,指间突然不听使唤的抖动起来。
即便刚才被陆铮一掌拨开的小护士,此时也能很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强大的东西在轰然崩塌,他此时仿佛可以一碰就倒。
“同志?解放军同志?”
不远处一名护士叫了他一声。
医院早就吩咐了她们要协助部队的搜救,何况如陆铮这样英气逼人的军人,护士们早已注意到很久了。
她走过去,想安慰对方一番。
却看见那位身着军装,一直身姿笔挺的英俊兵哥哥,突然间抬手捂住了嘴,随着他痛苦的表情,仿佛有什么红色的液体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护士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查看。
陆铮却已经一下子蹲了下来,方才紧捂着嘴的手垂在身侧,果然有血丝顺着指间滑下来,在微微发着抖,他的嘴角也殷红,另一只手,仿佛行刑般,伸向了那盖着的白布。
手背上的青筋毕现,抖若筛糠。
还没等他碰到那白布,从一侧哭得最厉害的家属中忽然跳出一女人,猛不及的推倒了陆铮:“不要碰我女儿!”
女人早已哭成了核桃眼的泪人。
陆铮居然被一下子推得坐到了地上,染了血的掌心在地面摁下一个血印子,他慢吞吞的抬起头,恍然的瞧了一眼那女人,仿佛中了邪一般的坐在地上,好半晌,冷静与镇定终于回到身上。
他什么也没说。
站了起来,鞠躬,很诚挚的向对方说了声:“对不起,请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