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县。
万禄镇。
大脚杆子村。
入眼全是青山绿水,远看尽是沟豁纵横的地方。
所有能看到的大山,虽然都太不高,却延绵不竭。
傍晚。
红霞满天。
仙峰山的余脉。
唐佬山山腰东面。
红薯地。
“饿~~~~!”
“谁?”
“饿~~~~~!”
“那个瘪犊子?说话!”
正蹲着身子在红薯地里扯草的刘劲山,再次感觉自己的耳朵听到了喊饿的声音以后,整个身子瞬间就跟个弹簧似的跳了起来,寒毛直竖的原地转了一圈。
嗯?
没人?
没人哪里来的声音?
声音拖得老长老长都是小事,还特么的打着颤。
这特么的是人干的事么?
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
跟老子开玩笑倒是无所谓,你特么学什么不好,偏偏学特么的阿飘干啥?
吓老子么?
老子可不怕你!
“哪个瘪犊子!赶紧给老子滚出来啊!再特么的不出来,要是被老子找到人了,老子捶死你信不?”
站起身子的刘劲山,麻着头皮吼了一嗓子。
不过没得到回应!
再次原地转了一圈,刘劲山的注意力也高度的集中了起来,耳朵仔细的分辨着周围的一切异响。
依旧……还是没见着人。
这种情况的出现,一下子就让刘劲山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的肾上腺素,瞬间就使劲的往高了蹦。
他娘的!
这是遇到……阿飘了?
想到这里的刘劲山,手上还抓着的一把鸡窝子草,好悬没给扔出去。
“饿~~~!”
“我滴个娘咧!吼~吼~吼!鬼~~~啊!”
再一次听到这个让人脑门子直冒白毛汗的声。
傻眼的刘劲山,瞬间就把手里抓着的鸡窝子草一扔,咧嘴歪斜,跟斗翻天的连滚带爬,撒腿就跑!
我滴个娘咧!
真有鬼咧!
…………
绿树成荫的唐佬山山腰上西南面,挺大的一处平台之上,矗立着一栋二层的欧式小楼。
远远望去,特别显眼。
刘涛海家的房子。
整个大脚杆子村,就属它风骚无比,鹤立鸡群。
“咣当~当~当~当!我滴个崽耶!你这是咋啦?”
看着眼前面无人色,目光痴呆,腿还打着摆子的儿子,陶秀英魂都快丢了!
把手上装着菜的不锈钢盆随手一撇,一把抱住眼前这个比自己还高出一头,浑身还打着颤的儿子,快速的拍打着后背,边拍边问。
“妈~妈~妈!我我我~可能~遇遇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pia!”
“老娘抽死你个龟儿子!天还没黑呢!你瞎胡乱语个啥?给老娘醒来!”
听到这话,陶秀英一个激愣!
推开本来抱着的儿子,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抽在了那张酷似自己俊脸之上。
看着儿子的眼神慢慢恢复清明,陶秀英那颗差点骤停的心,狂跳不已。
他娘的,这是哪个作死的玩意咯,把老娘的儿子吓成这样?
要是让老娘找到了人,指定挠你个满脸开花。
尽特么的不干人事!
“妈!你儿子可能真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可能还是饿死的那种!”
“呸呸呸!再给老娘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娘还抽你?
这青天白日的,什么阿飘敢出来?
亏你还是大学生呢,这点眼力劲都没有?”
柳眉一竖,陶秀英嘴上的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头皮却跟着一阵发紧。
天杀的小犊子!
你就不怕吓死人呐?
不知道你妈是女人么?
女人本来就胆小!
特别是从小听着这些阿飘故事长大的女人,胆子就更小。
你这青天白日的,给你老娘来上这么一出,没崩溃,算是你老妈我的神经大条的了。
挨了老娘一巴掌,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的刘劲山,望着老娘那张煞白的脸,以及哆嗦个不停的嘴唇,再加上那双焦急的眼。
这是……
艹,吓着老娘了?
彻底反应过来之后,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向了自己的脸庞。
也是!
老子可是堂堂的大学生,怎么可以怕阿飘?
虽然暂时肄业,可那也还是大学生不是?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可特么的就是这腿,好像不大争气,~~软!
“傻了吧唧的熊玩意!你使那么大劲干啥?你脑袋上的伤口还没好呢,挣开线了怎么办?”
看到儿子眼中逐渐流露出来的那抹自责,陶秀英那张秀丽的脸上,神色缓和了不少。
可怜见的,总算没把自己儿子给吓傻!
“怎么回事?”
定了定心,陶秀英问道。
“嗨!没事!不知道是哪个虎了吧唧的玩意儿,跟你儿子开玩笑,拖着长声喊饿!
你喊就喊呗,可那个该死的玩意儿,还把声音打着颤。
这不!你儿子脑袋瓜一抽经,就给跑回来了!”
“那你这身上………?”
“嗨!没事!就是一些树叶子恰好落身上了!”
“噗呲!死鸭子嘴硬的玩意儿!也不看看你现在啥形象?滚去洗澡去!”
“好!”
丢死人了!
身为新时代的五好青年,今天竟然被别人给吓了个半死。
掩面而逃的刘劲山,一阵风似的跑向了楼梯。
“别把脑袋上的伤口打湿了!”
“知道!”
看着掩面而逃的儿子上了楼梯,浑身酸软无力的陶秀英,顺手把餐桌旁边的一把椅子,拖出来往屁股底下一塞,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这个熊玩意儿!你老娘我不经吓,你不是从小就知道的么?”
喘了好一会,抚了抚胸脯,总算是感觉到自己刚才那颗狂跳不止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想起自己刚才丢掉的不锈钢盆子,转头看去,瞬间满脸无奈。
刚才那会,自己的心思全都扑到小犊子身上去了,根本就没想起过其它。
现在看着这洒得满地都是的菜叶子,脸上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天杀的臭小子!
尽干些吓人巴拉的事!
在学校里面,听说是为了一个小闺女的事,被人在脑袋上面开了瓢。
这回来还没一个星期,就遇到了这种千年难碰一回的事,真不知道臭小子这运气,到底是怎么了?
…………
楼上。
浴室。
清好衣服走进来的刘劲山,突然从镜子里面看到自己模样之后,这才理解自己的老妈,刚才为什么说自己是死鸭子嘴硬了。
我勒个去!
这特么是怎么整上去的?
我明明记得那把鸡窝子草,被自己给扔掉了的啊,怎么现在却挂在了头上呢?
这形象……算是彻底没了!
戴着网兜的头上挂着一蔸鸡窝子草,这也………没谁了!
放下手中的衣服,一把薅住这蔸破坏自己人设的鸡窝子草,使劲的往下一拽。
“饿~~~~”
“哎哟咧!沃日啊!”
被脑子里面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刘劲山,瞪着一双牛眼珠子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里面的这蔸鸡窝子草,神情呆滞!
哎哟喂个天老爷!
这特么的鸡窝子草也能成精了哎?
毛爷爷不是说过,不让这些古古怪怪的东西成精了的吗?
这玩意怎么就成精了?
不对!
耳朵刚才绝对没有听到声音。
那声音好像是直接在自己脑袋瓜里面响起来的。
意念传音么?
哦哟!
这么说起来,这家伙还挺能耐的啊!
“饿?你想吃啥?”
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等到说完话,刘劲山才反应过来,手里现在攥着的这玩意儿也没有耳朵啥的,根本就听不了!
“饿~~~!”
脑袋瓜里面再次传来的声音,让刘劲山一阵懵圈。
刚把它从地里拽出来就喊饿?
不过想想也对!
野草嘛!
也是植物不是?
这植物离开了土壤或者是生长环境,吸收不到维持生命状态的水份和营养物质,这不就跟人没了饭吃一样么?
这要是不饿才其了怪了!
不对啊!
我是不是忘了些啥?
这玩意儿饿不饿的重要么?
我现在最应该弄明白的,不是自己为啥能够听得到,而且还能听得懂这玩意儿表达的意思么?
对!
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冲着自己表达它的意思的?
还有,自己为啥能够听得到,而且还能听得懂这玩意喊饿的哦?
这特么的,到底是手里这蔸鸡窝子草成精了啊,还是自己的脑袋瓜出了问题哦?
要知道这一下午,自己拔掉的鸡窝子草可不是一株两株。
上上下下加起来,一下午的时间里面,自己可是拔掉了三块红薯地里面的杂草,其中鸡窝子草,可不在少数。
那么多被自己拔掉的鸡窝子草,都没有听到过喊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