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此时,叶惜正一脸幽怨地走在去工地的路上,头上乌云翻滚,阴沉得如同叶惜的脸一样。
叶惜不满地嘟囔道“真是的,一到周末就让我给老爸送饭,宅在家里都不行。更要命的是,怎么此时的景象与我的梦境如出一辙呢?”正说着,一阵冷风夹着废纸打了个旋从她身边吹过,叶惜不由得紧抱双臂,打了个哆嗦,加快步伐。
几分钟后,叶惜站在父亲的办公室里,将伞倚在墙角。父亲趴在桌上睡得正香,脖子上系着叶惜不易察觉的银线。
说好听点叫办公室,说白了不过是几块活动板搭置的小房子。地多颤那么几下,就能塌了。屋内的摆设也很简单,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椅子后面的墙还有一个紧挨天花板连一个头颅都容不下的气窗。然而,不会有人嫌弃这里简陋,因为这里几乎全天无人。
叶惜将饭盒轻轻放在桌子一旁,回身去挂在门口处的衣物。
“咣——吱——”
突如其来的“轰隆隆”机器声音打断了细雨的轻吟,如同从荒凉龟裂的大地破土而出的恶魔之掌一样突兀。
“怎么?下雨天工地也工作吗?”叶惜一边小声说着边拿着衣服缓缓转身。
一切就像默片里的慢动作播放,无声无色,从于天地黑白之间,只有那刺目的鲜红在灰色的世界里叫嚣着。
叶惜转身后,只见父亲的身体一点点被吊了起来,颈部卡在小窗间,呈现一个诡异的角度。好像有无形的力量,在拉扯他的脖子。父亲在不停挣扎着,四肢乱蹬着,脸色青紫,舌头几近全部暴露在空气之中。鲜血自颈间涓涓流出,不知是否死神正享受这种乐趣,颈与首开始慢慢地被剥离,直至外面那恼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父亲的头骨碌碌滚到她的脚边,舌头外吐,眼球突出。十分骇人。
叶惜的瞳孔骤然紧缩,胃液翻滚。但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莞尔一笑,若地狱之下正绽放的曼珠沙华般,妖艳,美丽“啊拉拉,看来好像是梦中梦呢。”
是了,那个年轻心理教授给她讲解的关于心理方面的知识现在用上了呢。
“梦中梦是清醒的梦的一种变形,所谓梦中梦就是:发现了自己刚才是在做梦,觉得现在醒了,而实际上还在做梦。也就是在梦中做梦。造成梦中梦的原因很多。精神紧张、兴奋、抑郁、恐惧、焦虑、烦闷等精神因素常可引起多梦。大学生很容易由于学习压力过重,而做梦中梦。多数梦中梦是危机四伏,经常是巨大的灾难、世界灭亡等等,要不就是所站立的基础开始摇晃,墙壁歪曲,亲人或是朋友逝去……”年轻教授顿了一下“还有,由于梦的预期功能有时候会远远超过我们意识所能遇见的组合。若是在梦中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以采取一些极端方法将此梦扭曲,改变其所本应的预知功能……”
叶惜克制想呕吐的冲动,弯腰伸手抱起他的头,温热的触感,这梦竟真实的如此。她的目光略有空洞,喃喃道“就算我经常埋怨他整日整夜不回家,把我和老妈扔在家里,可他终究是我老爸呢。在我的梦中,我还舍不得他死得这么惨呢。”
她径直走向前,将头放在尸体上。却看不到那仍在滴血的银色丝线。
叶惜看了看双手,涂满了绯红色的颜料。她冷哼一声,便推门而出,门上赫然出现一个血手印。而黑色的伞扔静静躺在那里。
她抬头望天,任由雨水打在脸上“现在干什么呢?干什么都可以吧,因为是在自己的梦里啊。而且说是采取一些极端措施可以改变其本应的预知功能,那该怎么办呢?”
叶惜突然眯起了双眼,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向着谢易安的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