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娘子惊叫一声小心,手中宝剑脱手而出,猛力掷向飞来的羽箭。
可羽箭的速度太快,与宝剑擦身而过,直奔福灵面门。
福灵呆愣看着飞来的利箭,心中泛起一个念头,明庚明庚,你我太过美好,想来终是难以长久。
下一瞬她被人猛力一抓一带,斜斜扔下马背,滚落在沙地里。
她忙忙撑起上身,骇然望过去。
大将军扔下她的同时,仰面向后,身子紧贴住马背,箭尖擦着鼻子飞了过去。
他侧头看向福灵,下一支箭已呼啸而至。
他从马背上滑下去,堪堪躲过。
第三支箭又射向福灵,他从靴筒中抽出匕首,迎着箭尖猛力一掷,匕首将箭劈作两半,掉落在沙地之中。
胡玉茹第四支箭待要射出,又一把匕首破空而来,狠狠扎入她的右肩。
她手下一松,弓箭掉落在地,右肩伤口处钻心得疼痛,更疼的是她的心。
她捂着右肩望过去,他正抱着金福灵关切询问,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呆愣的瞬间,独孤娘子策马而来,手中马鞭一抖,卷住她的脖子,将她抛在马下。
身后两名女将跳下马背,过来将她手脚捆住,抬过去丢在福灵面前。
他依然没有看她,只是淡淡说道:“福灵,她是你的俘虏了,随你处置。”
“杀了她也行吗?”金福灵笑问。
“想杀便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她不是你的妹妹吗?”金福灵又问。
“我详细询问过刘大嫂,她是如何折磨你的,我已尽知。”他说道,“若是以前,看在胡兴的面上,能饶她一命,胡兴既活着,我不欠她的了。”
“你欠我的。”胡玉茹嘶喊起来,“自打十一岁时你找回我,我满心都是你,我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是为着你,我等啊盼啊,只盼着战争结束,你回到家中,届时你我夫妻恩爱生儿育女,可你呢,娶了别人也就罢了,连个妾室的名分都吝啬给我,是你逼我的,你欠着我一个明白,她哪儿比我好……”
独孤娘子跳下马,来到她面前,猛然拔出她肩上的匕首,鲜血喷溅而出,独孤娘子冷冷说道:“你喜欢别人,别人就一定要喜欢你吗?不喜欢你,就是欠了你的?”
胡玉茹还想说什么,伤口处剧烈疼痛,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独孤娘子看向福灵:“要给她治伤吗?还是扔在沙漠里自生自灭?”
“先治伤吧,我留着她还有用。”福灵说道。
独孤娘子说声好,命人给她上药并看好了,转身上马,背过脸去自嘲一笑。
福灵不敢看她,想着她那句话,心中暗骂廖恒。
“要接着观战吗?”大将军将她抱回马背上。
福灵点点头,伸脖远望,见邹开正与另一名敌将缠斗,唤一声明庚道:“邹开赢了阿伏罗。”
他满意点头,跃上马坐在她身后,与她一起观战。
一轮一轮打过去,直到傍晚,敌方将领伤的伤,败的败,已无人可以出战,樊将军长声大笑:“国师大人,请吧?”
“我只与孙启打。”胡兴咬牙道。
“也好。”樊将军一笑,突振臂高呼道:“狄军势败,国师不战而退,兄弟们跟我上,全歼狄国残部,一个不留。”
高呼着横刀跃马冲锋在前,将士们举刀呼喝着策马紧跟。
狄军猝不及防之间,对方大军已到眼前。
胡兴十分镇定,斗志昂扬领军迎敌,方暂时挽回颓势。
两军对垒,胡兴手下众将伤残过多,大军斗志不足,樊将军率领麾下越战越勇,逼得狄军节节败退,一直退到沙漠尽头,白石城所在的绿洲。
白石城留着的三千守军兵强马壮,萧明庚的大军再勇,已是疲惫之师。
萧明庚啊萧明庚,你轻敌冒进,入吾彀中矣。
胡兴暗自得意。
有骑兵迎面而来,带队的却不是听命于他的守军统领。
而是狄国的孩子大王阿那弥,那孩子金盔金甲,满脸杀气向着他冲了过来。
一人策马上前,将阿那弥拦住,是狄国的王太后。
“兴郎。”王太后唤他一声,“你下马受降吧。”
胡兴不置信看着她,咬牙道:“你说什么?”
“兴郎,是我太宠着你,把你宠坏了。”王太后说道,“我给你黄金美女,让你做狄国的国师,王儿唤你仲父,见了你要下跪,众位大臣敢怒不敢言,可你还不满足,非要去挑衅大魔王,我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恩怨,可他是刀尖舔血打过来的,你呢,在这十年里苦练百戏讨我欢心,你如何能打得过他?”
身后传来哄笑之声,阿那弥喊道:“国师可站在旗斗上一个时辰不倒,又可站在树梢吃吃喝喝,都以为国师轻功绝顶,原来只是杂耍。”
人群又是齐声哄笑,胡兴回头看去,两方的人马都在笑他。
不禁紫涨了脸,目眦尽裂。
福灵也忍不住笑,所有人都在笑,大将军却皱了眉头。
他回头看一眼独孤娘子,独孤娘子策马过来,他将福灵抱到独孤娘子马背上,吩咐道:“保护好她。”
独孤娘子说一声遵命,他伸手道:“长刀借我一用。”
福灵惊问道:“你要做什么?”
“不会有事,放心。”他接过长刀,纵马上前。
将士们分列两旁,让出一条道来,大将军策马来到队伍前面。
胡兴乍然看到他,不禁愣住。
大将军却似没看到他一般,拨马穿过他的队伍,冷眼看向王太后。
王太后吃了一惊,随即微笑问道:“不知这位将军又是何人,可是受金朝镇国大将军派遣?”
“久闾王后不认得我了吗?”大将军沉声问道。
久闾后笑笑:“我不记得见过这位将军。”
“两年间我率军打到你们的王城,你扮做寻常民妇,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手里牵着阿那弥,跪在我的马前苦苦哀求,求我放过孩子,你身后跟着几名老仆。”大将军长刀指向阿那弥身后几位老臣,“就是他们。”
几位老臣瑟缩着,连胡子都在颤抖。
阿那弥策马向前,桀骜笑道:“我的母后乃是一国之母,岂会向你跪地求饶。”
大将军没有理他,只看向久闾后:“你当时怎么答应我的?”
久闾后垂头半晌,突然一声冷笑:“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要放过我?玩儿猫抓耗子的游戏吗?”
“你们一行人老弱妇孺,惶惶如丧家之犬,你说会穿过沙漠去往西域,终生不再东行一步,我孙启此生杀人无数,却从不为难孩子,于是,我放过了你。”大将军道,“你在我马前发过的毒誓,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