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谁敢动我!”詹茗眉将用金丝银线勾勒出梨花花纹的宽袖卷起,又双手叉腰,怒视冲进来的下人,“你们终究是下人,而我是主人,你们今日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待我儿高中,加官进爵,让你们一个个的身首异处!”
那些小厮被吓得频频后退,时不时的去瞧柳明贤,等着他给他们撑腰。
詹茗眉瞧出他们的意图,猛然转身,看向柳明贤,面目比方才还要可怖,“柳明贤,我自认为嫁进柳府之后,并未做出过对不起的事。可眼下詹家出事,你确实铁了心要对不起我。是,我是一介女流,能力不大,就算是在这柳府之中,没有你撑腰,也做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是你别忘了,成璋是我的儿子,他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遭受这些苦楚么?柳明贤,你若不想有朝一日儿子同你反目,就对我客气些!”
“客气?”柳明贤深觉此话可笑,“眼下是皇上要对你詹家不客气,我若是不将你关进祠堂,皇上的人来拿人,我以什么应对?搞不好,还会被牵连进去!”他一点一点凑近她,又用手戳着自己,“詹茗眉,你是不是想看到我被此事牵连?那么大可告诉你,一旦柳府牵连进此事,无论是成璋还是扶风,都脱不了干系!”
“咚!”詹茗眉被逼得没有退路,跌坐在地上。此时的她恐慌的厉害,大约是因为身为母亲的本能,她想要护好自己的孩儿。
但是,就算柳明贤希望柳府不受牵连,也不必将她打发到祠堂里去,那儿是什么地方?那儿向来是做错事的族人才会去的,那是她詹茗眉该去的么?
她不要!
“老爷!”她忽而扑上去,一把抓住柳明贤的锦袍,将一点点棕色的厚重料子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老爷!”她含着两行热泪,哀哀凄凄,却又如同在悬崖边挣扎,自尊心和傲气使她不能轻易认输,“老爷!你可以将我藏起来,又或者皇上的人来了,你可以同他说我去探望远方亲戚去了,何苦将我送到祠堂呢?若是我去了祠堂,就算有朝一日我詹家沉冤得雪,我也得落个不忠不洁的名声,有了这样的名声伴着我的今后,我如何活的磊落?活的舒心?”
祠堂确实非寻常时候能够去的。按说,柳明贤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但他却要这么做,其中的缘由,同当年的事情有些牵扯。
当年,他是为了迎娶詹茗眉才会伙同詹茗眉毒害顾氏,这件事虽然过去了许久,可是每每午夜梦回,他的眼前还是会出现顾氏死不瞑目的模样。他于心难安。
眼下詹家出事,他倒不如将全部的过错都怪在詹茗眉的身上,罚她去祠堂,一是让她不至于连累柳府,二则是让她替他赎罪去。
“茗眉......”他轻唤着她的名字,这个名字他曾经为之倾倒。他的身子一点一点从高处落下来,与詹氏平视之时,他伸出手捧着她的脸——这显得有些残忍。
“茗眉,你若是真的为扶风和璋儿好,就乖乖的去祠堂,等到詹家的事情过去了,我亲自到祠堂请你回来,到时候,我看哪个敢说一句难听话!”
詹茗眉的眸沉寂下来,看着柳明贤的眼神带着冷酷,“你又要哄我么?”她自嘲一笑,“我年幼不懂事时就被你这样哄过。”她忽而发了狠似的,抬手打在柳明贤的脸上。
“眼下你哄不得我了!”她猛推了他一把,从地上站起来,疯了似的大吼道,“柳明贤,我竟然是在此刻看透了你,真悲哀,真真是悲哀!从前我爱慕过你,那是我瞎了眼,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正眼看你,再也不会!”她说完,转身朝着门外跑去。
如果上天还肯给她机会,就让她逃离柳府,如果她还有一点点福气,就让她看到爹最后一面。
爹!女儿不孝,当初真的该听您的,眼下......眼下却是说什么都迟了。
白白挨了詹茗眉一巴掌,柳明贤怒火中烧,他追着她从屋内跑出去,看到朝着大门口跑去的她,立刻下令道,“将她抓起来!将她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