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杨小宝不动声色,看张志成怎么继续表演哭穷。
“总共花了三百多万,您之前给我的那笔打赏用掉一大半儿了。不花这个钱,我就得去蹲班房。”张志成终于说到了正题,“我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工作也没有了,退休金也指望不上了,您是不是再补我一点儿?”
听到这里,已经完全可以断定张志成是在撒谎扯淡,为的是变着法儿要钱。
首先张志成未必有胆子送钱,在押犯人死了都还没有正式死因结论,自己主动送钱上去岂不是不动自招,等于是告诉调查组人是自己弄死的?张志成此人很有些机灵劲儿,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其次,一个级别并不高的调查小组,即便真要受贿,胃口也不可能大到这个地步。什么样的级别受什么样的贿赂,这都是有潜规则的。
“说个数。”杨小宝不动声色,淡淡说道。
“不敢多要,上次的一半儿,二百五十万就够了。”
张志成话里另外带着话,“杨哥,这钱不是我个人要,是那个调查组长胃口太大,现在还在威胁我,说是我如果不再给他两百万。他就能把调查结论翻转过来,把事情闹大,我牢底坐穿不要紧,可是这样您也有麻烦了不是?”
这一整套要钱的说辞是张志成打电话之前在心里反复揣摩过的。他既忌惮杨小宝的势力,不敢触怒杨小宝,又得从对方身上挖下一块肉来,所以直接威胁是不成的。想来想去,他觉得只有这么说才最合适。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杨小宝从来都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人,直接拉下了脸,冷冷说道:“你这在威胁我是吧?二百十万没有,二百五就有,你要不要?”
张志成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就真不怕麻烦吗?你家大业大,为了这点小钱把自己陷进去,不划算吧?”
“杨哥”不叫了,说话也不客气地称“您”了,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明显要摊牌的架式。
“我当然不怕麻烦。”杨小宝淡淡说道:“如果我怕麻烦,就不会昨天专门去买下一千张彩票。对了,有件事还没告诉你。在你打电话要钱之前,我本来是打算补偿给你三百万的。老实说,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这个人,但是我做事一向讲公平,你为我办事,我当然会给你补偿。”
“昨天我专门去彩票点花了六百万,打印了一千张3D彩票,包下了全部一千个号码,每张投注3000倍。这其中必定有一个号码会中奖,奖金稳拿三百万。我昨天把这一千张彩票打包用快递寄出去了,收件地址是你家。”
“我之所以不惜多花钱,多费心思把六百万洗成了三百万,而不是直接汇三百万给你,就是为你考虑——你刚出过事,突然有了一笔来源不明的巨额收入,这会肯定给你带来麻烦,所以钱要洗了再给你。结果倒好,我为你免除麻烦,你倒拿麻烦来威胁我。”
张志成在电话里听得懵住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万没料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我给你,才是你的。我不给你,你不能抢,更不能威胁我。你打电话刚来之前,我顺手查询了一下快递物流信息,显示我寄给你的那一千张彩票正在派送。你如果有留心的话,手机上应该已经收到准备收件的短信通知了。”
“我待会儿就会给快递公司打电话,把这个快递拦下来,然后转寄到动物保护协会,让他们拿那三百万彩票奖金买狗粮喂狗好了。还有,这次之后,如果你再敢打电话过来,哪怕一次,你可能收到的就不是彩票而是法院的传票,警察的拘票了了。”
“不过我保证你等不到上法庭,我会像今天这样在报纸上看到你在看守所自杀的消息,就像欧阳鹏一样。前提是你的死真的够格上报纸。行了,我得打给快递公司截件了。”
说完了这番话,杨小宝把手机开着免提甩在一边儿,一边低头在抽屉里翻找出快递寄件存根儿,然后用办公桌上的坐机打客服电话截件:“你好,我有个快递发错了,你们先别派件,直返还给寄件人吧。快递单号是……”
杨小宝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欣赏着手机喇叭里传出的张志成的绝望嘶吼与沮丧哀求。此时张志成已经看到了手机上的那条准备收件的短信通知,也听到了杨小宝打电话的内容,但一切已经不可挽回。
“谢谢你给我省了三百万。”杨小宝截完了件,笑嘻嘻对着手机说了最后一句。
……
三天后,正是九月一号,学校开学的日子。吴秘书如约派了车子来接,他自己也随同韦小午一起来了。
韦小午下了车往跟前一站,杨小宝不由得眼睛一亮。
也才两个月不见,这小姑娘简直画风大改,原先那种染头发打耳环的时髦打扮丢到了九霄云外,眼下穿的是一件白底蓝衬白底的牛仔套裙,很清新的邻家乖女孩风格。造型夸张的耳环不戴了,头发也染回了黑色。这也难怪了,要开学报到了,打扮得太夸张肯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