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湖县城外,沅水绕城而过。
冬季的时候,进入枯水期,河面缩窄,不少滩涂都裸露出来。
在河床上面,有许多采砂挖沙的卡车来回往返,将河床的河沙拖运到离河堤不远的砂厂。
这些河沙是优质的建筑材料,在砂厂里经过加工,就能卖出不错的价钱,那些砂厂自然不会放过冬季的机会,争相为来年的生意做着准备。
河堤边的一家砂厂,与其他砂厂不太一样,看上去有些冷清。
砂厂的中央到处堆放着小山一般的河沙,最里面是一个简易搭建的铁皮工棚。
工棚里,坐着几个人,这帮人都是清一色的剃着平头,看上去面相不善。
“勇哥……”
“有什么事就说,别支支吾吾的。”
原来这几个人正是王洪飞的那帮兄弟,其中一个肤色较黑,中等个子的男人就是吴勇。
“勇哥,这次大明的事情,我们兄弟们都觉得飞哥做得有点过了。”一个人说道。
“大明他打了飞哥固然是不对,但是飞哥这么做确实有点伤了兄弟们的心。”另一个人接着说道。
又有个人说道:“说来说去飞哥也不占理,他今天这么对大明,说不定以后就能这样对我们,被这样对待那还能叫兄弟吗?”
吴勇的手中握着一把火钳,正在摆弄着火盆里的木炭。
忽明忽暗的炭火就像是他的脸色一样,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过去了,这件事过去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吴勇又何尝不是对王洪飞那天的行径恼火至极,王洪飞太乱来,只顾着自己心里舒服,却把其他兄弟们的心都伤了。
孔大明纵然有错,但孔大明都跟了王洪飞多年,这些年为大家伙儿做了多少事情,结果却落得被这般羞辱对待。
但是站在吴勇的立场,他必须要黏合这帮兄弟,让大家紧密地团结在一起,绝对不能让这帮兄弟分裂。
“勇哥,兄弟们只能指望你了。”
“我说了,这事以后不要再提!”
吴勇言辞激烈,喝止了手下兄弟们还想要再拿这件事出来说事的打算。
被他这么一吼,众人皆有些尴尬,一时间每个人都陷入沉默,不再开口说话。
“对不起,我刚才说话语气重了些,我知道你们对飞哥对大明的做法颇有微词,但飞哥这人向来就是如此,大家多体谅吧。”
“……”
尽管吴勇向众人主动道歉,但大家都目光呆滞地看着火盆里的炭火,气氛依然沉闷。
“哟,这儿有人呢,我还以为没人。”
正当大家都默默无语的时候,听得砂厂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一个穿着黑色棉大衣,梳着油亮的大背头,脚踩锃亮大头皮鞋的男人走了进来。
“干什么的?”
吴勇身边,一个小弟指着面前这人发问。
“你们这儿不是砂厂吗,我来买河沙。”
“现在冬天,你们家还在盖房子啊?”那小弟态度恶劣地问道。
“盖,多着呢,我怕你们这砂厂的沙子供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