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周金平到了法医部后,见到了照片里的“玻璃罩女孩”。被派来协助周金平的两个小法医一个姓张,一个姓李,表示虽然跟着应老师有过一些尸检经验,但没有应老师的指导自己不敢随意动手,所以请周金平下指示。
周金平肯定了小法医的谨慎,并说先隔着玻璃罩观察尸体状态,再将罩子打开。
这个玻璃罩高约两米,由四片矩形玻璃板和一块正方形玻璃板用玻璃胶粘合在一起,制作较为粗糙。底面是木地板,木板下面有四个轮子,方便移动。玻璃罩里面有节日彩带做装饰,木地板上还粘着棉花做成的云朵,让真人娃娃有一种踩在云端的感觉。
被害者的脚上穿着珠光白带有蝴蝶结装饰的粗高跟鞋,没有穿袜子,在两只脚的脚腕处各有有一圈绛紫色的伤痕,但是被凶手用装饰脚链遮住,不那么显眼。
“周老师,她的手腕上也有一样的伤痕!”张小法医喊道。
周金平观察后发现,手腕上的伤痕与脚腕处的伤痕并不是同一凶器造成的,根据他的判断,脚腕上的伤是铁丝勒出来的,而手腕上的则是经过麻绳长期捆绑造成的。
“死者死前曾经遭受过绑架。”周金平判断。
“哎呀,那也许是她爸的死对头做的!”李小法医恍然大悟道,“听说顾洋在生意场上得罪了不少人,是不是他遭人报复啦!”
两个小法医对此展开了过多想象,周金平打断他们的讨论,说:“你们知道法医这项工作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检验尸体!”张小法医说。
“查出死因!”李小法医说。
周金平回道:“正是,我们的工作就是从死者身上发现证据,以协助刑警破案,而不是在这里凭空想象。”
张小法医不说话了,李小法医还狡辩道:“我这也是在有依据地进行推理啊!从她四肢的勒痕来看,她一定是经过了捆绑,老师也说她遭遇了绑架,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她爸的仇人了。”
这看来是个积极的热血小法医,周金平对他的工作态度表示肯定,不想对他说教,只是问:“如果你是顾洋的仇人,你为什么要绑架他的女儿?”
李小法医不假思索地回道:“肯定为了得到什么,或者是为某个人报仇!”
“好,你提出了两个假设,我先来反驳第一个。如果绑架顾雨优是为了威胁顾洋以达到某种目的,那么他就不会直接杀了她,绑架犯会用人质的生命进行威胁。但此案没有这一步骤,受害者顾雨优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死亡了。”
“那……那第二点呢?也许顾洋曾经杀害了某个人,那个人的家人就把他女儿杀了。”
“为什么一定是她父亲的仇人,而不是她的仇人呢?”
小李一时回答不出,周金平接着说:“任何判断都不能太武断,要证据,尤其是我们法医,法医的结论能够影响破案的整体方向,千万不能大意。好了,我也不是再怪你,我们继续吧。”
这具尸体除了四肢上的伤痕,还有两点让周金平很在意,第一就是她暴露在外的皮肤都被用粉涂得很白,似乎不只用了化妆品;第二点,她的头部以一种很怪异的角度扭曲着。
张小法医也发现了这一点,说:“周老师,我觉得她的头歪得好奇怪啊,像我看过的一张灵异图片。”
他这样一说,李小法医也附和道:“是的是的,日本歪头女!”
两个人说着还掏出手机,把日本歪头女的照片找出来给周金平看。
周金平看了一眼,心下一惊,当然不是被虚假的灵异照片吓到,而是他有不好的感觉。
头部也许是后来放在躯干上的,所以才显得这么不自然。
“把尸体移出来吧,注意不要伤到尸体,另外带好防毒面具,以防内部有有毒气体。”
大家准备好后,小张拿着美工刀将玻璃胶裁开,露出一条小缝后,周金平确定里面没有有毒气体,几个人加快了速度将玻璃板取下,尸体第一次暴露在空气里,小张和小李推着木板底将尸体移到解剖床,准备把尸体移到床上。
突然,尸体的左手臂整个从袖子里掉落下,触碰地面后摔成了两节。
两个小法医立刻退了几步,看着地上的手臂愣在那里。
“我们什么都没做!”小李举起两只手无辜地说。
小张跟着点头:“我们动作很轻,刚刚我就只是碰了一下她的手臂。”
周金平做了一个止住的手势,走到手臂旁蹲下身仔细看着截断面,皱着眉说:“不是你们的问题,是这具尸体,在被放进玻璃罩里前,已经被分尸了。”
两个人吓得不敢动手,周金平说:“都别愣在那里,赶紧把她挪到尸检床上,动作轻点,尽量保持尸体的完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