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挥墨回过身来,漆黑深邃的眸子朝赵宁看去。
赵宁没有半分畏怯,冰冷与他对视。
“你莫非,认不出我了?”聂挥墨说道。
赵宁早便觉得他眼熟,但着实很难想起。
她这些年见了太多人,胖瘦高矮美丑,形形色色,能让她记住的人都是说过十句话以上的,但眼前男子显然没有,否则她不会想不起。
“蔡鹏义,还记得么?”聂挥墨又道。
赵宁一顿,记忆刹那鲜明:“是你!”
“我钦佩赵大娘子的行事风格,这些时日多以礼相敬,但赵大娘子直接让阿梨姑娘对我的人动手,是不是不妥?”聂挥墨说道,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半分怒意。
话里信息有些多,赵宁没有接。
“眼下我还有事,便待今日酉时再去宁安楼请罪。”聂挥墨又道,抬手虚虚揖礼了下,转身离开。
这次楚管事没有再拦,虽然对此人没有半分印象,但他看得懂赵宁的情绪变化。
赵宁看着聂挥墨离开的身影,保持着抬手撩着车帘的动作。
对方说是“请罪”,但话里话外都透着警告。
便不说湖州赵家那点事了,就是前阵子她吃了对方十万两的货,也的确值得他来闹一闹。
她知道那个辛顺是他的人,这些时日辛顺日日都来宁安楼,她一直拒之不见,未想,聂挥墨这尊大佛,竟也在衡香。
以及,他和阿梨是怎么结下的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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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顺和章之都不在客栈里,二人有各自的事要办。
听闻手下来报,称聂挥墨中午直接在路上拦了赵宁的车队,二人皆觉匪夷所思,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聂挥墨在衡香这段时间几乎不外出,多数时间都在归园客栈中看书,写字,品茶。
在辛顺和章之的印象里,聂挥墨是一个忍耐度极好的猎手,他有足够耐心去等待一场猎杀的最终收获,哪怕中间有其他势力争逐,他们的猎物极有可能被旁人夺去,聂挥墨都能不急不躁的在旁观望。
所以,聂挥墨的“狩猎”,常尝败绩。
而失败案例中的数次,只要他们中途动手,就能将猎物彻底夺来,可是聂挥墨偏就不去下这个令。
辛顺一度不理解,后来才发现,聂挥墨所享受的是狩猎过程。以及,中途夺来的猎物,极有可能失去原本的可口,比如忠心程度,归顺的程度,所以这样的猎物,聂挥墨其实是主动放弃。
他是这样一个将帅,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该出击,什么时候该放手,什么时候可以得到最丰美的一只猎物,稍微差点火候,他都看不上眼。
他极少参与事件中去,像是一个统观全局的看戏人,有一套专属于他自己独特的执行标准,冷漠凌厉。
但是现在,聂挥墨却带人当街拦了赵宁的车队。
辛顺赶回归园客栈时,聂挥墨在归园客栈的最高楼,目光眺着远处的衡香官衙。
辛顺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在楼下将今日和聂挥墨一并去街上的一个近卫喊到一旁问话。
近卫皱眉,看着这位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当的谋士先生,有些犹豫的说道:“具体不知,但我猜测,或与那阿梨有关。”
又是阿梨。
“你慢慢说来。”辛顺说道。
其实近卫也只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