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并非要避开占梦大人,而是真的不在重楼里。”香兰无奈地将这话又对梦霞说了一遍。
梦霞连续三日登门欲见应皇天,却连连被香兰打发回去,这日正是第三日,她说什么都不肯走了,一口咬定是应皇天避而不见才用了外出的借口。
香兰不好就这么甩个闭门羹给梦霞,只好请人入内,且好茶好水奉上招待,梦霞摆出一副见不到应皇天就打算坐到天荒地老的模样,让香兰着实挺犯愁。
重楼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唯一的侍女香兰偶尔会从屏风后出现前来添茶,剩余的时间只有梦霞独自坐在空旷的四方堂屋内,这让梦霞有一种错觉,仿佛进到了一个奇妙的空间,这个空间里只有自己,并没有别的什么存在。在很多时候,她都觉得有些什么,心绪浮动无法自控,无缘无故毫无征兆,不安总是如影随形,就算是去见那个人,也只能得到短暂的压制……她也确实知晓,这是伴随她的能力而生的,在拥有造梦的能力之前,她从来都不会如此——至少不会如此莫名又难以自持——她所有的训练都来自于母亲,然而母亲也会带给她类似的感觉,她尽管继承了母亲的能力,却依然无法逃避母亲带给她的阴影——这便是她从不敢承认却又千真万确存在着的,在她内心最深处,她清楚地明了着这一切。
可是就是在这个地方,天锁重楼最深处的这一座小楼里,她奇异地得到了一种平静,这种平静让她得已放松下来,这是在她自己的占梦府都不曾有过的感受,为什么会如此呢?梦霞四处环顾,是因为没有声音?还是因为没有人?她府里是有除了蒲瑶之外的宫人的,而且不下十人,然而这里除了香兰就再没有生人,是这样的原因吗?梦霞觉得不完全是,这里应该还有什么,是她没发现的,或者说是不会被她发现却一直在暗中蛰伏着的……她所不知的东西。
然而一切还是平静如旧,无论梦霞想到了什么,希望出现什么,重楼就只是重楼,方才那或许是她的奇思异想南柯一梦,于是当这些想法忽然又消散的时候,梦霞便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全部都只是她的胡思乱想。
“咚、咚、咚”,颇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让梦霞回过了神。
香兰很快跑过来打开门,梦霞的位置看不见来人,却听见了香兰的声音:“观大人,应公子外出了。”
“外出?什么时候外出的?”随即,观言的声音也传了进来,他似是微微一愣,才问。
“一周前,啊,对了,差点忘了,公子给观大人留了书的,观大人还是先请入内吧。”香兰这么说着,便将人请了进来。
观言如往常一样进了小楼,根本没什么准备,突然见到了梦霞,顿时吃了一惊,反倒是梦霞,像个主人一样跟观言打招呼:“嗨!观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观言呆愣在原地,半晌才道:“占梦大人?大人怎会在此?”
他单纯的一句问话,好奇一半惊讶一半,可梦霞听了却不乐意了,道:“观大人不是也来了吗?怎么,这里只准观大人来得,我却来不得?”
“啊,观言并非此意。”观言连忙道。
对于梦霞这名女子,观言一直觉得应付不了那就躲一躲,初见就领教了她咄咄逼人的性情,后来每次见也不曾出现一丝友好,但这些观言从不在意,他原本只在意梦霞会对应皇天不利,可在得知梦霞的真实情况后,反对她产生了一丝同情,更觉得她会这样或许都不由自身所控制,一旦这样想,观言对她就更为宽容,因此刚才那样的话听在耳中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香兰不满地轻声嘀咕了一句,但来者是客,香兰不至于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她的声音也完全没有被堂屋里的两人察觉。
梦霞瞪了观言一眼,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也不知是怎么的,可能是观言这个人太没脾气的缘故,她好像不太看得惯,才会一次又一次恶言恶状,对他总没个好脸色,偏偏对方又从不与她计较,次数多了,反而显得她比较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