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师这么一喊,台下之人全部跪伏在地,高声喊着蛊神。
台上苗女有的低声抽泣,有的放声大哭,哭声里透着绝望和软弱。
那位叫做莹儿的少女并没有哭泣,而是勇敢的去面对着巫师。
我总觉得这位少女和别的女子不一样,自从上台她就表现的很淡定,根本就没有畏惧。
大巫师站在四位女子身前,从兜里摸出一只纸鹤:“老规矩,纸鹤停在谁的头上,那个人就是蛊神认定的妻子。”
莹儿笑问:“万一停在大巫师头上又该如何?”
巫师面露不悦,淡淡说道:“小姐放心,纸鹤不可能停在我头上。”
莹儿又道:“巫师若是和咱们站在一起,就有这个可能。”
“住嘴,我已人老珠黄,根本就没有资格侍候蛊神。”
“巫师,听说这蛊神一事已经流传了几百年,我只想弱弱的问一句,到底有谁见过蛊神?”
莹儿这么一问,台下众人开始交头接耳,有的说莹儿不知天高地厚,也有的赞成莹儿,几百年来,确实没人见过蛊神,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个神灵的存在,一直在暗中保护虫寨。
巫师笑道:“蛊神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莅临虫寨,小姐若真想见他老人家也不难,只要选中您,届时就可目睹蛊神。”
“莹儿,听大巫师的话。”
莹儿望向台下父亲,含泪道:“阿爸,其实我一直认为这是场阴谋,有些人利用蛊神来说事,其实就是想找一些活人来养蛊,以后再不要被人利用。”
活人养蛊!
众人又是一惊,因为谁都知道,台上莹儿就是寨主女儿,所以她的话还是有一定份量。
这里都是苗人,对于活人养蛊并不陌生,那可是件残忍的事情。
活人养蛊就是将毒虫的卵种在人的体内,待到成熟时期,这些毒虫就会在人体繁殖,吸人的血吃人的肉,由于数量较多,最后在人的体内互相搏斗,活下来那只就会破体而出,最后再被人利用。这种蛊非常厉害,可以说没有解药,一旦中蛊就只能等死。
用活人来养蛊,这种方法其实早就失传,想不到在虫寨还有人懂。
大巫师笑道:“小姐,你可能是想多了,用活人来养蛊,这种方法早已失传,别说没有人会,就算真有人会也不可能习练,毕竟用活人养蛊太过于残忍。”
我伏在草丛里都觉得巫师之言甚是可笑,如果她真有良心,还懂得什么叫做残忍,也许就不会用那种手段对待童女的父母。
莹儿的质疑彻底打乱了巫师的计划,一时间也是惶惶不安。
当然,这个小姑娘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乘胜追击。
蛊神娶亲,献童男童女已经流行了百年,可虫寨却只有这么多人,若是长此以往,虫寨将自行毁灭,何谈人丁兴旺,如果连人都没了,风调雨顺与虫寨又有什么关系,又何来的五谷丰登,毫无疑问,这是在自我毁灭。
台下已经起了一阵骚动,而我则是为这位莹儿暗暗叫好,想不到大山里竟然能有如此厉害的女人,就这番话,足以让众人拆穿大巫师的阴谋。
大巫师强装镇定,其实内心已开始变得不安:“寨主,你女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坏了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寨主一时也是犯了难。若是站在女儿一方,很可能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就连寨主之位也不保。若是站在巫师一方,肯定会搭上女儿一条性命。
台下那些百姓也有些动摇,全把目光聚在寨主身上。
这时,一位苗族青年挺身而出:“大巫师,我并不想破坏老祖宗的规矩,但是莹儿的话也有些道理,我们不得不考虑。”
“阿雷,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咱们虫寨谁人不知,你小子一直就喜欢莹儿,现在心疼了?”
阿雷急道:“巫师,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我说的都是事实。”
这时,一位长相妖冶的年轻女子,媚声道:“阿雷,你这么说可是在怀疑咱们巫族,虽然同处虫寨,但是咱们巫族的贡献却丝毫不比你们少,就拿台上这四名女子来说,咱们巫族和你们各有两人,不偏不倚。”
我这才知道,原来虫寨分为苗族和巫族,那么有关蛊神娶亲和童男童女一事,会不会是巫族和苗族之间的暗斗。
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那位女人说了,上台之人苗巫各占两人,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阿雷道:“纸鸢,我又没说什么,你何必这么急?咱们都是苗人,苗巫一家亲,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纸鸢笑问:“那你的意思可是在怀疑老祖宗?”
“我不敢对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有所怀疑,但是莹儿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这么多年,咱们虫寨的人口却是越来越少,而且年龄都比较偏大,长此下去又拿什么来祭祀蛊神?”
纸鸢已经无话可说,因为事实就是如此,现在的虫寨阴盛阳衰,人口减多增少,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
“都别说了。”寨主望向台上的莹儿,咬了咬牙:“祖宗的规矩不能坏,莹儿,爹对不起你。”
寨主这么一说,大巫师口念着咒语,手中纸鹤忽然变得金光流溢,接着便抖动翅膀飞了起来。
我没有看错,这确实就是一只白纸折成的鹤,如今却变成活物飞了起来,这该怎么解释。
巫术!
想来想去也只能这么认为,若非亲眼所见,我肯定不会相信。
一直以来,神秘湘西和苗疆两地便流传着各种巫术,也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但是真正见过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大巫师念着咒语,纸鹤盘旋在一位女子的头顶,停留片刻,女子面露恐惧,身子抖个不停,待纸鹤离去,女子暗暗松了口气,仿佛在死亡边缘挣扎,幸运的脱离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