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圆滚滚的……熊？
圆滚滚滚滚滚滚的。
黑色的眼圈，黑色的肩带，黑丝短腿。
其他的地方都是白色的。
江商看它熟练的啃竹子的模样，突然觉得很眼熟。
没急着去救祭酒的竹子，她原地认真的思考了一会。
这玩意是不是叫熊猫来着？
总感觉是个自己应该很熟悉的生物。
江商沉思了片刻，一抬头。
半月形的竹林已经被吃掉了一半了。
江商：“！”
“孽畜敢尔！”
就在江商即将冲到熊猫背后的一刹那，那熊猫精准的伸出熊掌，一拍。
“咚。”
江商一头栽到地里。
……确认过熊掌，是她打不过的熊。
江商爬了起来，忍不住回头看向躺椅上的女子。
女子睡容安静，清浅的呼吸不曾动摇。
江商：“……”
行吧。
她想想怎么办。
……
三日后。
江商吭哧吭哧种了满院的竹子，正好种到祭酒身侧，抹了把汗，呼了口气。
一抬头，就见黑袍女子侧着身子，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江商心跳慢了一拍，她看着那双桃花眼道，“祭酒，你醒了？”
女子并未有什么反应，就像发呆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懒散轻哑，“这讨厌的黑白熊。”
江商环顾一圈，颇有一种成就满满的感觉。
祭酒的小院子其实很大，只不过此前一直是光秃秃秃的青砖地面，所以感觉不出来。
现在她把所有空地全部种上了竹子，就能感觉到大了。
一望无际的竹海，清旷潇飒，一阵风吹过，带起清新的竹香，清雅之至。
就是祭酒的屋子太丑了。
江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的屋子。
易青看见她所想，竟坐起了身，她环顾了一圈，眼神清亮，夸赞道，“不错。”
竹海，小屋，躺椅，清风徐徐。
清雅之至。
江商发现，祭酒好像心情很好。
她好像……挺喜欢竹子的。
易青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心情不错，“干的不错，以后维护竹海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黑白熊吃的不快，”她道，“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江商笑着道，“多谢祭酒。”
易青又拿出了一套桌椅，木质的，她道，“坐。”
江商已经大致了解她的性情了，闻言当即便坐了下去，“祭酒。”
祭酒并不严厉，好看的眉眼还带着些许刚睡醒的慵懒和温和，“你下一步准备选什么道？”
江商眨了眨眼，“第二个符印吗？我还没想好，祭酒有什么推荐吗？”
易青轻轻一笑，“死亡。”
江商重复了一遍，“死亡？”
得，跟她所想正好相反。
命运系的能力过于逆天，所以天道掣肘，使用大道会消耗生命力。
如果不加以节制，肆意乱用大道，终有一日会油尽灯枯的。
所以江商准备兼修生命大道，给自己充充能。
易青看见她所想，在身上摸了摸，没摸出酒，露出了遗憾的表情，“生命大道易学难精，如今生命系出现第二个大帝了吗？”
江商：“第三十个了。”
易青：“生命大道登帝之前几乎没有攻击力。”
江商：“但是生命力顽强。”
反正她命运大道，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暴露己身，更不可能去跟人打架。
所以，先厚血和先进攻，区别不大。
易青看着她一笑，眼眸好看极了，“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若想真正掌握命运，最好一开始就不要有消极的心态。”
“真正的底牌，是即使在山穷水尽之时，也能一举定乾坤，才是好底牌。”
江商张了张嘴，“这要求是不是有点高？”
祭酒的意思……怕不是干脆苟成皇算了！
都强成那程度了，还需要苟吗？
她想象了一下祭酒所说的场景。如果日后有人得罪祭酒，逼她一层层的出底牌，最后发现她居然成皇了……那种崩溃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谁料，她刚在心中想完，就见她祭酒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有何不可？”
江商：“……”
……是她对苟这个字理解不够深。
说起来，苟这个字便是从命运系传出去的。
以祭酒的资历，莫不是就是她说的？
易青：“不是我。”
那是谁？
易青笑而不语。
江商沉吟了一会，“死亡大道虽然与生命大道齐名，但是学习难度比生命大道难多了。”
“生之花在全人界都有分驻点，现存的生命大帝不少，而且大多脾气温和。”
“但是现存的死亡大帝，我好像只听说过一个，而且还深居简出，极少露面。”
虽然祭酒很推荐死亡大道，但是江商还是没有心动。
实事求是的说，死亡大道的确诡异又厉害，在诸天大道中名列前茅，但是……考究一个大道的价值，并不只是看其威力，还要看其他条件。
比如……易学。
很显然，跟满人界开花的生命大道相比，死亡大道有些太小众了。
太学的死亡道系都没有祭酒你敢信？
明明是那么强横的大道。
易青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这么一说，既然江商不愿意，她也不勉强。
说起来，不知万年过去了，冥如今修为如何了。
游戏中也是可以悟道的。
她不会一出来就直接登皇吧？
易青想着想着，神色渐渐安静下来。
江商一直看着她，见她沉思，那双桃花眼依旧好看的灼灼生辉。
命运系想事情一想能想一年，江商也不急，她再次闭上眼，仔细体悟符印，希望能尽快使用出来。
这熊猫有点古怪，好在吃的不快，大概每天补种一下竹子就行了。
还好祭酒的竹子长得快。
易青回过神时，发现江商已经陷入悟道中。
她一只手搭在腿上，一只手放在桌子上，一身银袍落飒，身姿修长，此时闭着眸，显得十分专注用心。
感受了一下道韵，易青点了点头，天赋还不错。
看来她与命运大道的确契合。
……
江商清醒之后，抬眸一看。
祭酒呢？
之前不是还坐在这的吗？
江商找了一圈，在竹海深处找到了她。
她负着手，静静的站在熊猫背后看着它吃竹子。
竹海清凉，凉风入骨。
一身黑袍的消瘦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单。
江商缓下脚步，避免发出声音，走到她背后轻声道，“祭酒，这只熊猫是什么修为？”
易青负着手，声音闲散，漫不经心的道，“约莫是人王吧。”
顿了顿，她又道，“这黑白熊玄奇，吾也不知其根底。”
江商哦了一声，人王……果然是她惹不起的。
看来暴力驱逐的手段只能藏起来了，以后还是用竹子喂这位大爷吧。
仿佛不经意的，清隽温雅的声音带着些许温柔，“为何要喊它熊猫？”
声音轻轻的，带着她独有的慵懒与轻哑。
江商听的浑身一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喊它。”
她是真不知道。
她最近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正想着，她发现黑袍女子转了过身。
依旧是那般瘦弱温雅，有些病态的白皙，但是那抹慵懒散漫消失不见，脊背笔直如竹。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锐利至极，清亮有神，如同能看透人心。
江商一脸茫然，下意识崩起了心中的弦。
祭酒想干嘛？
总有刁民想害朕！
她心中疯狂分析起了祭酒的行为，忽然，就见清瘦温雅的女子展颜一笑，挺直的脊背再次散漫起来。
那抹锐利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清亮有神的桃花眼再次变的慵懒散漫。
“随口一问，勿需在意。”
江商：“……”
……我信你个鬼。
易青也不理会她心中的吐槽，而是闲散的迈着步子，往外走。
江商心中一动，“祭酒，新生大比你会去看吗？”
“什么新生大比？”
“祭酒不知道？”江商恍然，“就是一年级新生的比赛，全校赛冠军能去大帝的秘境挑选奖品。”
易青蓦然转过头，桃花眼有神。
江商不明白她的想法，继续解释道，“不过不确定是哪位大帝做奖品，好像说是抽奖。”
易青：“……”
“听说先是学院赛，学院赛后就是全校的比赛了，学院赛的奖励……”江商后知后觉，“好像是由祭酒出的，应该是这样。”
“我查的时候，上一届是又司帝阁下出的，”她道，“可惜后面的大比，命运系从来就没进过前一百。”
易青有点头疼，“还有这种事？”
江商肯定的点了点头。
易青：“不参加可以吗？”
江商毫无意外，“可以，但是大比奖励很好，不参加会发展比别人慢一截。”
“且，日后的院系排名赛上会吃亏。”
她道，“命运系的资源和资金，包括祭酒的俸禄和试验资金都是由排名赛决定的。”她道，“我查的时候，发现虽然其他比赛我们都在划水，但是排名赛命运系从来没掉出过前十。”
“排名赛？”易青发现自己好像有一点点的不称职。
江商：“对，这个好像对祭酒和博士们有更重要的意义。”
“但是具体的消息我没查到。”
易青下意识撑住额头，“还有什么，你一起说吧。”
“春游要开始了，”江商道，“每次春游都是祭酒给新生开小灶，拉实力的时候。”
“因为排名赛新生也必须参加，虽然权重不高。”
“祭酒准备好了吗？”江商心中猜测祭酒八成不清楚，所以才会找机会说这些事。
毕竟……不能指望一个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老年大帝，一下子就了解太学的竞争机构。
易青没理会她的吐槽，有气无力的道，“还有呢？”
“今年好像又逢每百年一次的太学祭典，祭祀那些年为人界牺牲的英灵，”江商道，“再然后是为期一周的狂欢，其中每个院系都有任务。”
祭酒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已经失去了光彩，几乎变成了死鱼眼。
她有气无力的问道，“还有呢？”
不知道为什么，江商有点想笑。
她忍住了。
“还有一些事，祭酒不是有私人管家吗？私人管家应该都有记载。”
“实在不行，还可以问问司帝。”
然后她发现，祭酒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
外域战场，某处。
被屏蔽的命运线突然出现，惊醒了闭目养神的人。
银袍女子长身而起，眸中似有流星滑过，“师尊？！”
“师尊居然还活着？”
一个闪身，女子消失不见。
……
再次回到中央空地，祭酒坐了下来。
江商刚跟着坐下来，就听祭酒慵懒清隽的声音道，“去买酒。”
江商：“……”
“诺！”
她再次回来时，祭酒面前多了个人。
祭酒已经又躺到了躺椅上，而那人就恭恭敬敬的站在祭酒身前。
江商看了一眼，愣了。
司帝？
命运系大帝中存在感最强，堪称扛把子的司帝？
懒散的声音响起，“酒拿来。”
江商这才反应过来，快步走了过去，恭敬奉上酒。
她眼神依旧难掩吃惊。
司帝啊！
那可是司帝！
她偶像啊！
整个命运系的偶像基本上都是司帝啊！
江商第一次能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司帝。
司帝面皮白皙，眼眸清明而温和，看起来十分和蔼。
刚想完，江商突然想起，祭酒会读心。
司帝不会也会吧？
冷静冷静冷静。
不要想不要想不用想。
易青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司帝本恭敬的保持着姿势，此时却讶异的看向江商，“师尊，她……”
易青懒洋洋的道，“帮我种竹子的。”
司帝愣了一下，看了看满院的竹子，“哦哦。”
江商却是在司帝开口喊师尊的那一刹那，就呆滞了……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