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01
一拍完，蒂博搭在特奥肩上的手就滑了下去，搂住了他的腰。
手机再次被随便一扔，他们又如此默契地一同转过一点脑袋，分享一个亲吻。不敢用力、不敢缠绵，只是嘴唇轻轻地咬彼此。
饶是如此，特奥的耳朵又红得如火烧一般。
“你耳朵好容易红。”蒂博贴着特奥的耳廓低声说，双唇抿一下红通通的耳垂，感到嘴唇紧挨着的那块皮肤的温度越发灼热。
他是故意的。当然是。他坏得要命，就喜欢看小朋友面红耳赤的可怜样子。
特奥立刻有点难为情地推他一下，但是动作是软的，并不强硬，被迅速发觉这一点的门将一把捏住了手，敏捷得像是将一粒角度刁钻的射门收入怀中。
无计可施的中卫只好皱一下鼻子，胡乱地转移话题，问：“你不发照片吗？”
“别急，有的是时间发。”蒂博轻声笑着，很高兴看到他无措的样子似的，“我们昨晚说好的，数字我定……”
“什么？等等，我可没有说‘好’。”特奥急忙反驳。真是鬼知道这人会说出什么离谱的数字，然后就等着一次做不完再无限收利息，他还能不知道他的套路？“法律精神，逾期不候。”
“Naaaaah,”蒂博拖长着声音说：“法律精神，公平公正。你欠我一个吻，我当然有权利要求你还债。你当时没有反对，那就是默许了咯。”
“可我已经还了。”特奥嘟囔着说，还没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被男友的流氓逻辑绕进去了。
蒂博咬了下嘴唇，死死忍着笑，喉间发出了两声表示否定的声音，“你的债主不这么想。”
而后，他的手动了，隔着衣服，顺着男友的脊梁骨一节一节地慢慢摸上去，讨好地放软语调：“Babe，相信我，我不会过分的。”
特奥浑身发软，无力辩驳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即便混沌的大脑尽全力绞出了最后一滴墨水，也还是认输地说：“好吧。”
蒂博登时在心里高呼一声“Yes！”，再次警告自己决不能笑出来，去到特奥的耳边，轻声说了一个数字。
红云瞬间从耳朵飘到了脸颊和脖颈，特奥大感羞怒地推开他，腾地站起身，瞪着他骂道：“你这个骗子！奸商！我要告你！收取高额利息！”
笑声终于肆意地脱缰，蒂博一脸狡黠——或者也可以说，一脸奸诈，得意洋洋地说：“这是你自愿同意的哦，baby。法律精神。”
“不，我要违约。”特奥冷笑着说：“反正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这么干了。什么法律不法律精神的，我管它去死。”
如果不看他泛着红晕的白皙皮肤，他的语调倒是的确蛮有说服力的。
蒂博仍然在笑，不知道是不是因此，未经思考与处理便说道：“别这样嘛，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让你慢慢——”还的。
该死，该死，好一个蠢货！
话一出口，蒂博便不禁暗骂自己一声，真想知道脑子里是不是进了水。什么“有的是时间”？他们还有18天，满打满算也只有18天，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特奥一顿，仿佛毫无异常地垂了下眼，说：“那就慢慢还吧。”
突然间，风从微微开了条小缝的窗户里溜进来，吹动特奥的金发，让暖意温柔的房间一瞬如同严寒的冬日一般。
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瞬，短得让蒂博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他又知道，那不是错觉。
特奥依然毫无所觉似的，重新坐到他身旁，紧紧地挨着他，过了一秒，又改而紧紧地抱着他，往后跌进柔软的床里。
一丝茫然在蒂博心中闪过，他顺从地倒下去，亲了一下特奥的额头，却跟着触碰到了他的手背，不由眉头一蹙，“你冷么？宝贝，你的手有点冷。”
清澈的湖水中出现了他的身影，特奥眨一眨眼，唇角微微一翘，握住了他的手，回答说：“I’m fine, if I’m with you.”（有你陪我的话，就没什么事。）
顷刻间，蒂博感到有股沉甸甸的热流涌动着从紧扣的十指淌进心口，令他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他不知道自己看起来会不会有些傻，但那是他的第一反应，完全没法掩饰。
而紧接着，特奥便轻哧着捏了下他的脸，说：“你看起来好傻啊。”
……好吧。
蒂博努力板起脸，严肃地说：“不要这样跟你的债主说话。这会让你的债主只想继续增加那个数字。”
特奥并不睬他，依然在笑话他，“噢，从你刚才的表现，我很怀疑，你能不能——”
他突然止住了，因为蒂博周身的气势陡然变得危险起来，他看见男友眯一下眼，唇畔绽出一抹笑，有点邪气，“Love，我会让你知道的，我当然会。”
特奥心里有点慌了，但他并不敢表露出来，语气高傲地“哦”了一声，听起来依然有些怀疑。
这下换成蒂博轻哧一声，“别求我，小朋友。”
仍然是慌张，但那一点点——好吧，也许不止——的期待压抑不住地冒了头。特奥不吭声了，由着蒂博亲吻一下，然后闹钟响了。
他们就这么磨蹭到了出发时间。
——
一整个回程，两人都感到欲|望在身体里不安分地躁动着。
但特奥要好一些，因为他突然发现……呃，是真的有好几个人喊他去合影。
蒂博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还有托尼啊？
克罗斯喊他的时候，特奥都有点懵了——阿宽的自拍照仿佛从来没在他的时间轴上出现过啊？
“别这么看着我，”克罗斯耸耸肩，无奈地笑了下，“快拍吧，拍完解放。”
特奥只好搭上德国人的肩膀，面对镜头，笑了下，心中的好奇和求知欲已经满溢出来了。
但是从这几个老油条嘴里套情报是不可能成功的，特奥于是瞄准了下一个喊他的人——
布拉欣·迪亚斯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真诚地回答说：“我沾沾喜气。”
特奥：“……”
好，无懈可击。
他无言以对，握着手机思索起队长让大家和他自拍的目的，有了这个，他才能反推背后的原因。
但是，自拍的目的……
难道不就是自拍吗？？
特奥情不自禁地叹一口气，后面没有人再喊他了，他便顺着通道走回座位。
门将正埋头在输入框里编辑照片的文案，特奥坐下时，他头都没抬，只想赶紧把推特上的那一份发掉，免得被特奥看见凯文的推特。
@Thibaut Courtois: A great victory. Our king of the match! #HalaMadrid [白色爱心][双人自拍.jpg]（绝佳的胜利。我们的全场最佳！）
在他大功告成地呼一口气时，屏幕上方忽而连着弹出3条消息：
“你在干什么”
“不看我”
“看手机”
蒂博忍不住笑了一下，回道：“在发照片”
手机接着弹窗：“在哪儿发？”
蒂博一愣，一侧头，就对上特奥含笑的眼睛，他小声地问：“为什么问这个？”
“去点赞啊。”特奥理所当然地说：“还有评论和转发。”
可他一打开推特，恐怕先看到的不是各个人的自拍，而是凯文的精彩发言。蒂博定一下神，赶忙飙手速地从屏幕底一划，回到桌面，摁灭手机，道：“Insta。——还没好。”
“哦，好吧。”
然后，特奥靠过来，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探头看，“你接着弄嘛，我想看。”
弄……但他其实连Instagram都没打开，这露馅得还能更快吗……
蒂博快要冒冷汗了，他没有转头，可他能模模糊糊地感到特奥的脸离他很近，柑橘和朗姆酒的芬芳香气卷在他热乎的气息里，伴随自己的呼吸，进入鼻腔、肺和身体的每个细胞。
救命，他想亲他。
皇马门将在心中发出了濒死的呼救：谁来阻止我——
他迟迟没有动作，特奥都有点不耐烦了，问：“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呢？”
尽管飞机上很吵，但蒂博还是压低了声音，“你别挨我这么近。”
特奥一懵，“有必要吗？”
话音未落，蒂博已经左右看了几眼，确定前面在戴着耳塞睡觉，后面在打游戏，左边巴西双子星不知道在干什么但也没在看他们。
他果断抓住时机，捏着特奥的下巴闭眼吻他一下，同时盲点手机屏幕解锁，再点进Instagram，点击屏幕下方的“+”。
一气呵成，完美的操作。
但在他一句“有必要”传到特奥耳朵里的同时，左边突然响起“嘭”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二人一惊，一同扭头看去，见Vini狠推了罗德里戈一把，声音听着委屈又懵圈地问：“你干嘛打我？”
罗德里戈背对着他们，干笑着冲Vini讨饶道：“我，我错了，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我不该这么干的……”
原来是在闹着玩。特奥再一扫，发现地面上有一部手机，大概就是声响的来源，这才松一口气。
然而纵使放松了，他的心中却接连涌起滔天的、让人不知所措的不安与羞愧感。
他回过头，没有说话，全力压制情绪。
蒂博也被吓得够呛，见特奥不言不语，不由大感心虚，尴尬地咳了一下，小小声道歉：“我错了，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但特奥只是转头看他一眼，目光茫然。
情绪再次突如其来地爆发，可这次特奥却无法抑制。
飞机遭遇了气流，颠簸着在对流层飞行。他打开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万幸马德里不会下雨。
左手边，罗德里戈的声音模糊地传来：
“……拜托，原谅我吧。”
剩下的路程无疑有点尴尬起来。
蒂博真的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说错话、做错事，好像厄运突然缠上了他，夺走了他的神智似的，连他现在想要让特奥的情绪转好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中卫在飞机上用了极快的速度掩饰掉了他的一切外露的情绪，说话谈笑表现得一如往常。然而其他人看不出来，蒂博还能发现不了他的压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