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一介裨将与天子针锋,实则在经历数日的蠢蠢欲动后,那三五方真正掌权的势力终于能借着一个人的嘴,悉数跳出来对簿公堂。
魏塱自然谢瑜的废话不当讲,他也猜得到这老东西要讲什么。可人家御史下监百官,上查天子,问一句“当不当讲”其实是给自己一个面子,便是直接竖了笏板大喊,便是皇帝也不能当场拿人家怎样啊。
他除了往脸上堆些笑意,喊声“讲”之外也找不出别的话堵住谢瑜的嘴。魏塱往后仰了些,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舒缓点,且像极了认真听谢瑜讲话的样子。毕竟雨谏在底下喊霍家绝无反意,霍云旸还杀了诬蔑皇帝圣明的小人,他总要稍显开怀,以示对老臣的日夜忧心。
不料谢瑜上前一步,开口先将霍准捧的贤比管仲,忠如萧何,魏塱装都装的辛苦。他本也不想关注谢瑜讲了些啥。由得这老东西胡诌,反驳的事儿轮不到皇帝来干。
反倒是雨谏更难处理,此人去留最终要留与皇帝定夺。霍云旸如此相逼,若是今日不把霍准拿出来溜溜,那所有人都会觉得皇帝不仁,前方战事在即,后头却用私刑暗杀大将之父。
问题是,霍准都臭了,他上哪去找个人出来溜。人皮冒充一张脸到是容易,可霍家党羽里熟悉霍准之人多的是,一两句话对不上去就要露馅,到时候更棘手。
魏塱揉了揉额前,下头雨谏一经上前了两步,手里举着个令牌。想是谢瑜长篇大论说完,喊人赶紧将证物呈上。
小太监跑下去想接过来递与魏塱,才跑了一半,沈元汌大喊:“陛下不可,若是奸人歹毒,在上面淬毒”,他转脸像谢瑜道:“谢大人可担待的起龙体国祚?”
太监停步在那,接也不是,拿也不是。谢瑜怒斥道:“沈大人,霍将军为国守城,千里修书,你在京中安享太平,还要小人之心,是何用意?”
谢瑜抖了抖衣袖,露出半截小臂,高举双手过顶,转身对着魏塱道:“臣愿以身行之,若霍将军心生不轨,是臣失察,今日当毙命于殿上,尽臣之本分”。说罢走到雨谏身旁,示意他将令牌交到自己手上。
沈元汌并非蠢货,自是想得到霍云旸既千辛万苦送了人往金銮殿喊冤,那就不可能立时造反,更不可能在这证物上做什么手脚。他这么一喊,不过就是替魏塱铺个台阶,让皇帝赶紧顺着台阶安抚一下朝臣,标明对霍家属实是龙恩浩荡罢了。
人人都识趣的紧,雨谏又怎可能当真将那牌子交到谢瑜手里。魏塱有意等了个喘息的功夫,才道:“无妨,呈来吧,朕亲自瞧瞧。谢卿家且暂列其位,稍安勿燥。”
谢瑜狠瞪了一眼沈元汌,拂袖退回原味,抬手挺胸浑不顾四周私语。小太监紧赶着接了雨谏手中令牌,只说这苦差可算是完了,他尴尬站原地半天,唯恐那个大人的唾沫星子淹死自个儿。
魏塱接手随意瞅了两眼,沉声道:“确实是御林卫的东西”,他左右瞅了瞅,想喊人去查查究竟是谁丢了牌子。可这牌子花纹质地,明显是宫里人用的东西,且没点身份,还佩不上,霍云旸倒是备的充足。
非得指派个人去查,应该是卫尉徐意最合适。但徐意虽未与霍家公然结群,可这个人也不是他魏塱的人。